第67節(2 / 3)

從那之後,天就越來越熱,日頭高懸,曬的人出門都燒得慌,軟底鞋子走路上燙腳,撐著油紙傘還好一些。

這還沒到三伏天,暑氣已經叫人受不住,阿夏都不想出門,隻能縮在屋子裏,幸好這屋子靠河,左右通風,也沒有那般熱。

不過就算再熱,她也沒能閑著,坐在軟墊上幫她娘清點聘禮,畢竟過了大暑,方家就得托媒人朝南家下聘,再選吉日議婚期。

以至於方覺雖然忙得焦頭爛額,但滿麵春風,白日上課,夜裏抄寫禮單。覺得不夠好,大晚上的還要拉上阿夏跑到金器鋪子裏再挑挑。

他是有精氣神了,倒把家裏折騰得團團轉。方母更是沒喘氣的時候,跑個大老遠去求人家釀的羊酒,拿過來送媒人,先把這事情給定了,免得到時候騰不出手,還叫人難堪。

至於旁的聘禮中鵝酒茶餅也要置辦齊全,還有三金,金鐲、金釧和金帔墜是方覺自個兒去挑的,一等的足金,不是銀上鍍金充個數,也比照了仕宦人家送了一條鍛紅長裙和黃羅銷金裙。

零零散散的小物更是多得讓人頭疼,這要不是阿夏的親哥,她指定都不會這麼上心。累得人腰酸背疼,還得挨個對照,有點瑕疵就換,反正是把方覺攢的銀錢花得所剩無幾。

盤算了五六日才算是一一清點好,一家人也能歇口氣,阿夏盤腿坐在地上,腦袋往後頭的凳子靠,她頗有點生無可戀地道:“原來成親前是這般累啊。”

方母就笑她,“你累啥,媒婆才更累,一趟趟地往兩邊跑。等你到了那時候,我還得請她呢。”

她想起這一茬,手上的動作都放慢了些,“你這嫁妝娘都給你早早備下了,這兩年再多置辦些,到時候肯定讓你風光出嫁。”

“哎呀娘,你這麼早說這做啥,”阿夏倒沒有臉紅,她隻是這麼一想,就覺得太折騰人了,根本沒有那種念頭。

“哎呦祖宗,你這都算晚了知不知道,”方母斜她一眼,“瞧你這懶散的樣子,估摸著也就你盛姨能受得了你,到時候可得給我勤快些,你就算是做做樣子都成,免得我之後還要上門教訓你。”

“噢,”阿夏無話可說,她坐起身來,目光灼灼地問她娘,“那娘你說,盛姨要是嫌棄我了呢?”

方母笑得要打跌,指著門外道:“喏,瞧見你盛姨沒,你自個兒問她去吧。”

阿夏以為她娘在跟她說笑,不過還是探出頭看了眼,還真瞧見推門進來,手拿著一大籃子東西的盛母。

還不等她坐好,方母就出門相迎,拿扇子給她打涼風,嘴上埋怨道:“我說你這大熱天的不在家待著,非得現在過來,生怕暑氣曬不著你。”

“誰說我是來瞧你,我是來瞧阿夏的,”盛母把那籃子東西往桌子上一放,笑吟吟牽住阿夏的手坐下來,弄得她們才是母女似的。

“盛姨,你不會還去山裏摘楊梅了吧,”阿夏瞧見那筐烏黑透紅的楊梅,語氣驚訝。

盛母扇著風,滿臉帶笑,“可不是,楊梅這東西金貴著呢,我五更天去摘的,這不是忙活到現在回來,趕緊給你們送籃子嚐嚐鮮。”

“合著你這樣說,我們還是沾了阿夏的光不成,”方母從灶房裏走出來,端了杯酸梅湯放到桌子前,語氣打趣。

“那可不是,”盛母攬著阿夏,“我要是不熱切點,你能放心把阿夏給我家。媒婆我現下都不請了,送節禮一準我自己來。”

“得嘞,你就算在這住都成,”方母調笑,“阿夏你也先回屋去,我和你盛姨好好聊聊。”

她們兩個還能聊啥,無外乎是日後的定親如何走,到時候各自備些什麼東西才好。也幸虧兩人認識二十來年了,彼此都熟,不會在這上頭扯皮,談得十分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