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滿意的呢。

司芸安葬在皇陵裏,太君後一雙眼睛幾乎要哭瞎了。他死活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始終認為他女兒沒有死。

大葬那天,太君後因傷心過度未能出席,是司桉桉扶棺入的陵墓。

皇上下葬,君臣停朝三日,以表哀思。

司牧在皇陵住了兩日,本想見見太君後,奈何對方不認他這個兒子,口口聲聲稱他害死了司芸,說他是竊國賊,說自己沒生過這麼不孝不忠的逆子。

司牧安靜地站在殿外聽他在裏麵痛哭咒罵,好像太君後此生隻有一個女兒似的,他這個兒子是撿來的,不算數。

最後是司桉桉過來,司牧才垂眸掩下眼底多餘情緒,伸手牽著她往別處走。

舅甥兩人一人一個厚蒲團,坐在廊下台階上看雪。

初春三月乍暖還寒,眼見著都要春暖花開了,結果昨天埋了司芸今天就下了雪。

司牧揣著手爐,司桉桉好奇地伸出兩隻手接外麵的雪花。

“小舅舅,我覺得皇祖父說的不對。”

司桉桉看著掌心裏轉瞬即逝的雪花,轉頭望著司牧說,“既然同為皇室子嗣,母皇姓司,你也姓司,你們身上流著的都是大司皇室的血脈,那皇祖父便不能說您是竊國者。皇位,能者居之,不該以性別為限。”

吳思圓來的時候,就聽見司桉桉在說這話。

她知道自己不該往前再走,於是站在原地靜靜地聽。

吳思圓當年以為司牧會有意養廢司桉桉,將她朝愚笨方向捧殺,結果事情跟她想的截然不同,司牧依舊好好教導司桉桉。

廊下,司牧歪頭看司桉桉,眼裏帶出笑意,“你這腦子不像你母皇,像我,像你姑母。”

司牧垂眸摩挲手中手爐,輕聲道:“隻是桉桉,你那麼聰明,應該知道大喪三日之後,你便不能再回京了吧?”

司桉桉點頭,“知道。”

她今年已經八歲,這個年紀的尋常孩子都已經懂事,何況她生在皇室。

來之前吳氏就在收拾東西,說可能此次出京以後便不會回來了,把值錢的跟不舍得的東西物件都帶走。

大司勝利,皇上下葬,太女若是還在朝中,那才是有些不對勁,處境也會很危險。

她登不登基都不對,繼不繼位都不行。

“我會對外宣稱你執意守孝,幾年之後因病去世。你隱姓埋名,出京生活可好?”

司桉桉之前就有床前“守孝”的名聲在,用這個當借口,也算服眾。

司牧不會以男子身份登基,也沒有想做千古男帝的想法。等他女兒出生後,司桉桉適時“去世”,到時候皇位交給他女兒繼承,依舊姓“司”,正好堵住悠悠眾口。

以長皇子身份參政攝政跟以長皇子身份登基,對於很多大臣來說這是兩回事。

司牧的目標在君臣一心擴大版圖,而不是跟一些固執守舊的朝臣們爭辯男女大權。

司牧今日跟司桉桉聊天,不是以長輩身份,而是坐在同一個台階上,以“同輩”的身份對話。

司牧將話都說給她聽,並非是瞞著她拿她當個孩子將她哄騙出去。

有些事情,司桉桉現在可能還不懂,但將來總會明白。

“我答應過你姑母,事情結束之後放你跟你父君出宮。吳氏還年輕,你也年幼,你們出京後選擇什麼樣的生活方式,我都不再過問。”

“你可以拜訪名師,你可以名震天下,你可以依舊以司姓處之。”

“等你將來有能力,你若是覺得這皇位應該屬於你,那便用你畢生所學,以堂堂正正的手段來拿。”

“可若是你手段不光明,以竊國的方式謀求皇位,桉桉,到時候莫要怪小舅舅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