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救人(2 / 2)

午後黃辰看《練兵實紀》,教啞妹識字,等到日頭不甚毒烈,提槍出門,這一次他沒再去黑鬆林,那裏距他家有些遠,不如直接去村北外的大山近便。一連數日皆是如此。

通過幾天的刻苦練習,黃辰槍法有了明顯的進步,十槍中倒有三四可以擊中目標,不過那是距離極近的情況下,拉遠一些就沒辦法再保證命中率。黃辰並不在意,就像胡寅所說:這放銃沒甚訣竅可言,隻要喂足了鳥鉛藥耐心打上兩三個月,就算白癡也能出師了。”

這日黃辰在山中一個多時辰,打完身上鉛藥,掉頭回返。近來點放的鉛藥全都是胡寅暫時支借給他,此次打光後,他不準備再向胡寅伸手,決定今明兩天抽時間去一趟集市。

山間綠草翠柏,花簇成團,暗香湧動,風景秀麗,黃辰急於下山,沒心思觀看身邊美景,風馳電掣的沿著山路而下。

走到半山腰,黃辰眉頭微微一皺,他似乎隱隱約約聽到人聲,聲音極其微弱,似有若無,就在他以為自己可能產生錯覺之際,更加清晰的聲音傳入耳中。黃辰確定是人的呼聲,立刻朝著聲源行去,撥開一人多高的草叢,一個年約五旬、麵容消瘦的老婦人躺在地上,捂著小腿嗚嗚咽咽的呻吟著。

“老人家,你怎麼了?”黃辰急忙邁進草叢,上前扶起老婦人。

“蛇、蛇……”老婦人神色萎靡道。

黃辰吃了一驚,繼而頭皮發麻,疑神疑鬼的左右張望,冷血動物誰不害怕?他以槍為棍,小心翼翼搜索草叢,最終並未發現蛇的蹤影,想必是咬人後跑了。黃辰稍稍安心,檢查老婦人傷口,發覺傷口周圍泛著黑紫,當是被毒蛇咬傷。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老婦人喃喃自語道。

黃辰前世酷愛攝影、旅遊,勉強算半個驢客,野外知識不少,他知道被毒蛇咬傷後,必須馬上結紮傷口,以阻止毒素蔓延,當下從身上扯下一塊布,紮在老婦人傷腿上方。接著黃辰猶豫了,是送她下山就醫,還是先幫她吸出毒血?

“我倆非親非故,沒必要為她冒險。”黃辰如是想著,身體卻一動不動,他在戰場上可以對同夥見死不救,奇怪的是瞧著老婦人淒慘的模樣,倒心生不忍起來,心中一歎,寬慰自己道:“我口腔沒有破裂,小心一點,應該不會有危險。”念及於此,他再不遲疑,取出腰間匕首在老婦人傷處劃出一道小口,俯身替其吸允毒血。

“後生,別、別……”老婦人有氣無力道。

黃辰故作不聞,既然做了就要做到底,半途而廢不是他的風格,連連吸允,老婦人傷口汙血盡去,漸漸冒出鮮血,此時他才感到頭腦眩暈,胸口惡心,一時難以站起身。

老婦人精神稍複,生氣地道:“你這後生,不要命了?”

“沒事,就是頭有點暈。”黃辰扯著嘴角笑笑,休息片刻,待能夠起身,他背起老婦人下山。

老婦人虛脫似的伏於黃辰肩上,說道:“好後生,今日若沒被你撞見,老身難逃一死。你是誰家的孩子?老身一定會讓犬子好生報答你。”

黃辰早就發現老婦人衣著體麵,不像普通人家,聽她這般說,其子定是寨中高層人物。說道:“我救老人家可不是為了報答。”

“這個自然。誰會為了一點報答豁出自己性命?”老婦人又道:“你對老身有救命之恩,老身不能不報。”

黃辰好奇地問道:“貴子是?”

“他叫王大武。”老婦人提及兒子,聲調微微拔高。

“王大武?”黃辰神色一怔,隨即反應過來,王大武不就是王豐武的本名麼。胸口一熱,心道:“好家夥!我救了王豐武的老娘,這份人情堪稱無價,多少錢財也換不來。”黃辰心思電轉,麵上不露聲色,和王母繼續說著話,期間不時流露出對王豐武的敬佩與崇拜。世間母親都愛聽別人誇獎自家孩子,王母當然不能免俗,越看黃辰越是喜愛。

黃辰負著王母走出大山,回到村子,直奔郎中家裏。令他詫異的是,王母對他和顏悅色,對郎中和其他人卻沒半分好臉色,接受治療的過程中時時蹦出冷言冷語,便是王豐武妻子聞訊趕到,她亦不改顏色,仿佛全天下的人都欠她一般。王豐武之所以亡命海上,原因在於縣吏暗裏辱王母。如今看來,倒未必都是縣吏的錯,王母實非好相處之人。

王母包好傷口,不用他人,點名要黃辰背負。

黃辰送其回家,被她拉著不放,留吃中飯,之後又閑話一個多時辰,直至王母感到精神不濟才放黃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