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老臣說了算。隻是如今這些事,從來就不是從老臣這裏開始的,換一個人來,依舊會做出和老臣一樣的選擇,而老臣至少在貪的時候並未耽誤正務。老臣敢問,安親王與司公公如何保證,下一個坐上戶部尚書之位的人,不會如老臣這般貪,又能有老臣這般能力?便是那人口拐賣之事,由來已久,難道把老臣殺了,人口拐賣之事就能終結嗎?”石槐句句詭辯,說得理直氣壯毫無悔意。
楚嶽峙盯著這個在朝為官數十載的半百老人,聽著他的荒唐之語,緊捏手中的純金核桃,怒極而笑。
第64章 背道而馳
審訊室裏的燭火在牆上映出搖曳的影子,跪在地上的半百老人身後拖出了一團巨大的黑影,與之形成對比的,則是司淵渟與楚嶽峙各自位置下那集中的影子,而衛雲霄站在楚嶽峙身後,無限接近於黑暗卻又始終立足於光明中。
“不是從你開始,你便能心安理得地繼續那些惡行,你自己行惡便認為旁人也會如你一般,有意思,你的話可真有意思!”楚嶽峙站起身,純金核桃被他重重地叩到案桌上,砸出了深刻的坑痕,楚嶽峙因心中荒誕與怒意而大笑,眼中都滲出了濕意,大笑過後,他走到石槐麵前,道:“貪的人,確實不如你,可不貪的人,一定能將你所能做的正務做得更好!你若真的有能力,就該為百姓著想,而不是從本來就生活艱苦的百姓身上攫取不屬於你的錢財!旁人貪不是你貪的理由,旁人開始的惡行更不是你草菅人命的借口!堤壩修繕偷工減料,這幾年多少百姓因此而亡;人口拐賣多少百姓的家因此而散,多少無辜的清白女子慘遭蹂躪生不如死;一切惡行雖非由你而起,可你的縱容以及同流合汙,卻加劇了惡行的發展與惡化,導致出現更多無辜的受害者,而你,卻竟對此無動於衷。本王倒是很想知道,你為官的初衷是什麼,這朝堂於你而言又是什麼?”
“初衷?安親王問此話,不覺得過於天真了嗎?能站上朝堂的官員誰不是背靠家族或攀附權貴,誰會去關心百姓如何,安親王,司公公,兩位可曾下過地種田?可曾在街上吆喝買賣?都沒有吧。安親王生來便是皇子,司公公出身名門望族,饒是曾一朝落難,如今不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談什麼民間疾苦,兩位當真體會過嗎?不論是老臣還是方尚書,還有這次落馬的官員,我們無非是不想做任人宰割的螻蟻,所以想盡一切辦法向上爬,爭取自己渴望的權力,獲得比旁人更高的地位,享受更多的榮華富貴。”石槐似乎對於楚嶽峙所說的話感到很不可思議,皇權之下,高位之上,誰還會想百姓如何,百姓不過是百姓,大蘅國內有那麼多的百姓,既不會死絕,又何必費心去在意,隻要保證站在高處那些手握權力與富貴的人不倒便足夠了。
為國為民?不過是說來騙百姓的好聽話罷了,誰又真的會去做那吃力不討好的事?更何況百姓大多愚昧無知目光短淺,他們在乎的不過是溫飽,隻要讓他們看到一點好,就會盲目追隨,縱使有反思與反對的聲音,也會很快被淹沒在浪潮中再不見蹤影。
“這世上,難道會缺有誌之士嗎?可安親王看看,所謂的有誌之士如今都在哪兒?他們出頭了嗎?”石槐轉頭看還在一旁坐著,一臉若有所思地盯住他看的司淵渟,道:“司公公,您的父親與祖上確實都是賢良之士,可司家最後落得什麼下場?問斬流放,而您,堂堂尚書之子,如今不也成了以色侍人的掌印太監,您這些年是如何上位的,這中間又害了多少人,將多少人的屍骨踩在腳底下,自己可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