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2 / 3)

方本和痛失愛子時,他和工部尚書都還未覺察到有哪裏不對,等到方本和還有數名禮部官員都被“請”到東廠,工部也因為那林柏寒和皇甫良禎之故被揭發,他就意識到,皇帝最寵信的心腹怕是已經叛主了。

於是他知道,戶部被牽扯出來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也因此,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都在努力為自己尋求一條後路。

皇甫良禎這個人,他有印象。畢竟當年皇甫氏被問斬,其中有他的一份功勞在。

官場,是一個不見血的戰場,要想上位,就要踩著別人的屍骨往上爬。

皇甫氏與司家一樣,都是隨著大蘅國建國一路走來的,而皇甫良禎的父親皇甫琅舒卻在年輕時決定棄文從武。這在當時很多人看來,都是很不可思議的事。皇甫氏曆代皆是文臣,皇甫琅舒卻竟要去做武將,且當時的大蘅國國勢安穩,盡管邊疆偶受異族侵擾,但百餘年前仁宗帝收回兵權,並對軍製進行了改製以此鞏固統治權,此後的朝臣都有共識,大蘅國的重心在政治經濟與文化而不在軍事。在此等輕武的情勢下,皇甫琅舒棄文從武絕非明智的決定。

但後來,司老尚書卻一再向先帝提出大蘅國應當文治武功,而非再繼續忽略軍事發展。

對於司老尚書的觀點,皇甫琅舒是支持的。當時先帝為了平衡朝中勢力,又因皇甫氏曆代都是輔佐君王的良臣,故而破格將皇甫琅舒封為了一品軍侯。但,不過是個虛名,實際上,皇甫琅舒手中並無任何實權。隻是皇甫琅舒與司老尚書一樣,很早以前就察覺到了皇權過於集中的弊端。

軍隊一半屯駐在京城,一半戍守各地,且所有兵將皆要輪流到外地或邊境戍守,調兵權與領兵權分離,各自獨立又相互製約,如此一來,兵無常帥而帥無常師,統軍者在士兵中沒有聲望,沒有聲望也無軍心可言,軍權徹底服膺於皇權。

大蘅國數年的經濟與文化的確發展迅速,然冗官與冗兵的情況也日益加重,在其位不能謀其職,京城就京城近鄰繁榮,離京城越遠的縣府則越來越貧窮落後,若長此以往的放任下去,將會積貧積弱,國勢衰退。

司家倒下後,朝堂上的群臣也越發的謹言慎行,朝堂關係是一張複雜的網,即便司老尚書未曾結黨,在司家倒下前,依舊有許多願意追隨司老尚書的文臣,然而司家的結局慘烈,之後翰林學士一黨壯大;明麵上翰林學士當時又屬於太子黨,其餘的大臣則是分屬二皇子與四皇子的黨係,這其中難免也有牆草頭,看哪邊勢頭好就為哪邊做事,他們不主動討好,隻看情勢,且事事都留有一手為自己備好退路,這樣的人並不在少數;至於剩餘的多是曾與司老尚書有所往來,由始至終都並未加入黨爭保持中立的文臣,又或是在朝堂中已無說話餘地的武將。

先帝當時對皇甫氏的忌憚其實並未太重,但皇甫琅舒幾次三番提及文治武功的諫言,惹得先帝十分不快。石槐當時也不過三十來歲,自然不到尚書這樣的高位,但石家當時,其實是依附著皇甫氏的。

石家的根基太淺,算起來不過兩輩為官,自然要尋一根基深的依附。石槐的父親倒是個良臣,為人清廉,故而入了皇甫琅舒之父的眼,兩家也算有所往來。然而石槐的野心遠比其父要大,也並不想在朝為官卻兩袖清風,故而入朝堂後,一直在默默尋找機會,另尋黨係攀附。可石家依附皇甫氏,在朝中人皆知,石槐即便是有心投誠,也難被接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