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住楚嶽峙的下巴,楚嶽峙反應極大的又是狠狠一顫,睜開眼看他,那雙通紅的桃花眼滿是驚怒還夾著一絲懼色,司淵渟麵色微僵,心底深處傳來刺痛,他將歎息咽回喉間,道:“別動,我不審你了。”
說完,司淵渟便在楚嶽峙又痛又怕的注視下將刑具取下,並解開了銬住他雙手的鐵鏈。
司淵渟知道楚嶽峙此刻定不想再被他碰觸,但他仍是坐在床榻上,將人抱進了懷裏,換了輕柔的手法揉著楚嶽峙適才被他狠掐過的腰間,說道:“給咱家解釋一下,那晚是怎麼一回事。”
第6章 死灰複燃
在楚嶽峙的印象中,他曾經是個很愛哭的皇子,幼時練劍術,不小心摔了或是被木劍打到都會落淚,練射箭亦然,手上被弓弦磨出繭子之前,他總是因拉弓手痛而雙目含淚。
但有一點,他雖然會落淚,但從不抱怨,總是默不作聲地忍著,任憑自己的眼淚落得再凶亦會繼續練下去。
教他功夫的武將說,他看著嬌氣,實則是所有皇子裏最堅強也最能忍的。
後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不再那樣輕易流淚的,他已然記不清,隻記得自己是從某天起有了堅定的信念,要做大將軍,將邊疆那些一直威脅著大蘅國的異族部落掃平,還邊疆一個太平,也要讓大蘅國樹立起威信,讓天下人知道,大蘅國兵力強盛,無論是國土抑或是百姓都不容侵犯。
他十七歲便向先皇請旨入軍營,十八歲便令將士信服於他繼而統軍前往邊疆,此後五年,他先是用三年時間掃平了一再挑釁最為猖狂的北部草原鐵騎,之後兩年鎮守邊疆,將那些聯合在一起不斷試探的小部落逐一擊破。他的生母在他去往邊疆第三年,因他立下赫赫戰功受先皇封賞也得以晉身妃位,然也是在封妃後不久便因病薨逝,而他,當時正與一部落陷入拉鋸戰中,即便得知母妃薨逝也未有回京。直到第六年春楚嶽磊傳信告知他即將宮變之事,他安排好一切帶著一隊將士回京,名為救駕實為篡位。在楚嶽磊登基後,他在京城內待了半年,複又返回邊疆,隻因北部邊疆異族餘孽未清,見他不在竟又聚起試圖反攻,他回到邊疆後迅速以鐵血之姿肅清北部草原,並花了三年時間建立起固若金湯的邊疆防線,方才回京。
整整十二年,唯一一次落淚是在母妃薨逝時。他其實與母妃並不算特別親厚,宮中規矩眾多,母妃又出身低微,他差一點便被先皇交給先皇後撫養,最後是因先皇擔憂若是將他給了先皇後,會在之後引起不必要的儲位之爭,又或是讓一些人生出不該有的異心,這才作罷。
他的母妃其實是個舞癡,一心都撲在跳舞這件事上,心中根本不願意被先皇收入後宮,然而一介舞女身不由己,能被先皇看上在旁人的眼中那都是天大的恩賜,後來生下他之後,先皇身側早有新人陪伴,宮中的人嘲他母妃失寵,卻不知他母妃盼這一日多時,更在失寵後日日在自己宮中鑽研舞藝,並未有將多少心思放在他身上,反倒是先皇看他聰慧又開蒙極早,故而給他安排了侍讀。也正因此,所以即使他被留在母妃身邊了,也並未與母妃特別親近。
得知母妃薨逝那日,他一直忍到深夜,才獨自在營帳裏默默流淚,可待天一亮他便又收拾起失去母妃的傷痛心情,繼續做他心如堅鐵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大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