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扇子蓋在臉上,側耳聽了一會兒,向地上寫著小的那個白圈裏拋了三塊魔晶。
旁邊幾個魔修也各顯神通,有的捏著指頭算,有的幹脆貼在地上聽,沒一會兒地上就鋪滿了賭注。
骰蠱一開,果然是小。
歡喜道人將魔晶劃拉進懷裏,計算著還差多少夠買壺好酒,聽一旁有個魔修議論著。
“今日果然是好日子,我早上起來,遠遠望見魔宮中冒出燦燦金光,就知道是運道來了!”
賭輸了的不服氣:“哈?金光?你瘋了頭吧?魔界怎麼會有金光?”他冷眼向那魔修打量著,“你沒進來前在哪做工?魔修該有的是黑光!”
歡喜道人一開始沒怎麼仔細聽,從外叛逃進魔界的能有幾個好東西?又碰上這麼個魔君,關久了撒些謊吹噓一二是基礎操作。
但聽著他越說越像,一會兒說那金光像太陽一般刺眼,一會兒說那金光像是長在地麵一般不曾消散,心中反而漸漸生出些不妙預感。
在魔界這種地方,所有變化都不會是什麼好變化。
歡喜道人掐指一算,大驚失色。
聯想到上一回跑慢了的是什麼下場,歡喜道人連賭注也顧不上撿,當即招出拂塵玩命地向天邊奔去。
賭鬼正準備與這位好兄弟商量著換人坐莊,一抬頭連拂塵的尾巴都瞧不見了,正思索著到底發生了什麼,卻被一旁的魔修催促著開骰子。
在賭桌上,賭鬼的理智向來停留不到多時。
一開蠱,這次還是小。
一連開了十把小,大夥兒都有輸有贏,唯獨那個說早上看見了金光的魔修賺了滿懷。
那魔修是個耿直性子,被人質疑合夥出老千,大聲辯解道:“什麼老千!都說了今日是我運道來了!”
“那金光燦如烈日!一見就知道是好東西!”他見眾人竟無一個反駁,更是吹噓得起勁,“你們都沒見著,說不得是神仙預示我!”
沒人符合,吹噓就失了趣味,魔修正想問問諸位怎麼忽然啞了聲,就聽有個聲音在背後響起。
“嗯?獨獨給你一人的金光?竟有這樣的奇事?”魔君笑道,“你運道這樣好,要本尊看,留在魔界反而拖累了你。”
那魔修還不夠資格見到魔君,但看著周圍人都跪了一地,也知道是來了厲害人物,撲通一聲就要下拜,被魔氣拖了起來。
若不是聽發言的內容,倒還真會將魔君誤認為一位頗有涵養心懷屬下的好主君。
“你修了這麼多年魔,再轉正道怕是來不及了,本尊知道有個法子更快,”他笑,五指微收,“與其繼續在魔界蹉跎,當然是現在投胎最好。”
魔君揮手,火焰憑空驟起,掩蓋一地狼籍。
他瞧了眼天色,沒什麼意思地歎了口氣。
鍾妙走後,他在魔宮坐了許久。
偏殿今日格外熱鬧,先是天機引那個家夥從床上一頭栽下來,魔君嗤笑,聽他撞著床板哀嚎。
“我昨日怎麼喝了這麼多?”他喊,“我都說了些什麼?呃!好臭!”
等天機引跌跌撞撞衝進澡池,柳岐山那邊也起了。
他昨夜分明沒喝什麼,卻睡得極深,正驚慌著沒準時給師尊查看筋脈,連外裳也沒披就衝進密室,卻有什麼東西跟在後頭一塊兒衝了進去。
柳岐山當即就想阻攔,奈何投鼠忌器,師尊的軀殼還在室內,慌亂間竟被那東西鑽進了師尊體內。
魔君光是聽著他那淩亂的腳步,就知道這位的臉色怕是已經嚇白了。
然而下一瞬,魔宮中出現了第四個人說話的聲音。
嗓音微啞,吐字也很模糊,像是許多年沒說過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