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燕的心又放了下來，迷茫地看著她。“我做了一個夢，夢到我住在一間大房子裏，那房子裝潢得特豪華，我和我爸爸就住在那漂亮而寬敞的屋子裏，被傭人侍候著，每天睡醒了吃，吃飽裏就玩，什麼都不用做，什麼都不用愁，屋裏充滿了笑聲。可是一醒來，夢就沒了。”她的神色黯淡下來，想到了什麼突然睜大眼睛淒迷地望著四周，白白的液體從眼裏滾落下來，“我爸爸他——哇——”她掩麵大哭，肚腸欲斷。
杜苡彤遞給她紙巾。爺爺去世的時候，她也像她這樣哭，悲痛欲絕。“你很幸運，有個愛你的爸爸。”她輕說，人隻會為愛他的那些人傷心而真誠地掉淚。
“爸爸沒了，我也不活了，再也沒人愛我了，我沒有親人了，連姑媽她都——姑媽不是人，嗚嗚，我不要孤伶伶地活在這世上。”林小燕神情恍惚地呢喃著。
“你肚子裏不是還有一個親人嗎？”杜苡彤輕聲提醒。
林小燕止住了哭聲，怔怔地摸著肚子，然後激動地搖頭，淚水又滑了下來。“他們不要這個孩子，他們不要這個孩子出世，他們要把孩子流掉，我和孩子都沒人要了。”
“除了你自己，沒人可以阻止你生下孩子。”杜苡彤的聲音陡然嚴厲起來，盯著她，“隻有你才有決定孩子要還是不要的權利。你是媽媽，是你孩子的媽媽！”
林小燕發熱的腦子靜了下來，怔怔地看著她。“可是我怎麼養活我的孩子？我還在讀書，爸爸又沒了，以後怎麼生活都成問題，我用什麼養孩子？我還是跟孩子一起死了算了。”
杜苡彤起身，將放在櫃台上的黑色行李包拿過來，從裏麵取出十幾遝人民幣放到她前方的桌上，麵無表情地說：“你是因為爸爸沒了想死還是因為缺錢想死？想清楚了再死！如果是缺錢，那你可以不用死了，這裏的錢都是你的。”連同行李包她一起推到她麵前。
“這些錢你都給我？全部？”林小燕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看著桌上那堆紅得刺目的人民幣，接著又搖搖頭，不相信天上掉餡餅的事。“我跟你不相不識的，你幹嘛給錢我？”
“錢不是我給的，這也是你應得的，就算是杜明琛對你的補償。怎麼？你不想要？”杜苡彤看著她猶豫不決的臉。
“明琛給我的？”林小燕更不相信了，嘴邊浮著苦澀的笑，“他的錢都不夠自己花怎麼可能給錢我？他還躲著我呢，嗬，你別騙我了。”
杜苡彤緋唇一勾，帶出一抹明豔的笑容。“杜明琛沒錢，何曼妮有錢，兒子做錯事，做媽媽出點錢收拾爛攤子算得了什麼。有錢人嘛，不在乎這點小錢的。”
不在乎嗎？她接觸過杜明琛的母親，那女人是視錢如命，怎麼可能不在乎。林小燕嘲諷地笑了。錢是好東西，這世上沒有哪個不愛錢的，她也不例外。她重新看向杜苡彤細細打量著。“你是誰？杜明琛跟你什麼關係？何曼妮跟你什麼關係？何曼妮怎麼會讓你把錢給我？”下一秒，她睜大雙眼，驚訝，“我想起來了，我見過你，你是杜七小姐，那天晚上我遠遠看了你一眼，我記起來了。”緊跟著，她臉上的表情又轉為不安了，何曼妮和杜苡萱說過她藏項鏈的房間就是這位杜七小姐的房間。“你，你來找我算賬？”
“嗬，你沒看到我是來給你送錢的嗎？”杜苡彤秀眉微微挑起，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林小燕更感到不安了，似乎麵前的錢都帶了細菌一般，她瞄都不敢再瞄一眼了。“何曼妮跟你應該合不來，怎麼可能讓你拿錢給我？”想起何曼妮說過的話，她低下頭，不敢對視杜苡彤的眼睛。
杜苡彤笑了，臉上的表情生動起來。“我隻說錢是何曼妮給的，沒說是她拿給我的。”
林小燕猛地抬起頭，瞪大眼球。“錢是你、你搶的？她們兩次被搶了錢都是你幹的？”
杜苡彤伸出一個指頭擺了擺。“不是我搶的。”稍稍停頓一下，又點頭，“對，雖然不是我動的手，可也是我指使的，這麼說錢的確是我搶的。”
林小燕愕然。這個杜七小姐是不是有毛病啊？她錢多得無處花了吧，居然還去搶錢？難道為了體驗搶劫的樂趣尋求刺激？“你，你不怕、怕坐牢？”她舌頭要打結了，這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怕啊。”杜苡彤往椅背深深一靠，讓自己坐得更加舒適些，臉上是明晃晃的豔麗笑容。“不過有人陪我一起怕，我就沒那麼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