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陷入寂靜。
在杜苡彤目光如炬地注視下,林小燕覺得周身都不自在。她在笑,那明亮的笑容如太陽的強光熱烈地照著她,照得她無所遁形,她的心髒在她這種笑容裏變得脆弱不堪。
“杜七小姐,我,我不是故意害你的,我當時隻想著要錢,杜苡萱說能幫我,我就聽她的話做了。當時我真的不知道是在陷害你……”杜苡彤即使一句話沒提到項鏈的事,可她還是不由自主地全盤托出。
“你知道又如何?倘若你當時知道杜苡萱想害我,難道你就不照做?”杜苡彤反問。
林小燕噤了聲,半晌才吐出一句“對不起”。
“不做都做了,你現在跟我說對不起有用?”杜苡彤秀眉一蹙,臉上的笑容瞬間無了影,冷淡地看著她。
“我,我以死謝罪。”林小燕低垂著頭,很是惶恐不安。
“切。”杜苡彤嗤之以鼻,“這不變成我逼死你?臨死都想害我一把,我跟你有仇?”她轉頭看向窗外,玻璃窗上印著她的影子,黑亮如珠的眸子嵌在玻璃裏流光溢彩,她嘲弄的冷漠表情在上麵一覽無遺。
林小燕嘴唇發白,麵色如灰,盯著她的側臉,說不出話。
“何曼妮和杜苡萱被搶了錢也不敢報警,你可以拿著這筆贓款去報警,當然,我不會一個人進監獄的,那得多寂寞啊,我肯定拉著你和杜苡萱一起進去的,那才叫熱鬧。”杜苡彤別過頭,迎著她惶惑的視線,嘴角微微翹起,語調輕鬆得如同談論今天的天氣。
“我不會報警的。”林小燕臉色更難看了。別說進監獄,警察局她都不想光顧一下。
“嗯,不錯,挺上道的。”杜苡彤嗬嗬笑了,“那我們就分贓吧,我搶錢搶得開心過足了癮,你又願意替我保密,贓款都歸你了。”
林小燕怔住,看著她笑,心裏的惶恐慢慢淡了,臉上也恢複了點血色。她的眼睛清澈程亮,毫無惡意,至少對自己沒有惡意,她直覺相信那雙幹淨的眼睛不會藏有邪惡的心思。她真的是給自己送錢!
天上真的會掉餡餅!
“有了這些錢,你還想自殺嗎?”杜苡彤笑問。
林小燕伏在桌上哭起來,傷心地呼喊著“爸爸”。
再怎麼說也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十九歲少女,遭遇這些變故怎麼會不難過?
杜苡彤的心腸還不至於冷硬得無動於衷,她安靜地看著她哭,沒有出聲安慰,也沒有打擾她,直到她哭完,她才微微歎了一口氣遞上一張紙巾。
“你還想死嗎?”她再問。
如果她還有輕生念頭,她不是白費功夫了。
林小燕搖著頭,紅腫的眼睛還有淚水斷斷續續流出。“謝謝。”她接過紙巾擦著臉上的淚痕,“我想活著,想活得好一些,比以前要好很多很多倍。”
“有希望總是好的。”杜苡彤笑說,又瞄向她的肚子,“你的孩子你決定怎麼辦?”
“我會休學,帶著這筆錢離開偷偷把孩子生下來,不讓杜明琛和他媽媽知道。”林小燕說。
“偷偷摸摸還叫好啊?”杜苡彤不屑,“你大可以光明正大的生孩子,我們杜家對私生子的存在還是挺寬容的,也許你還可以爭一爭嫁進杜家。”
林小燕眼睛閃了閃,似乎看到了希望的燈塔,那光微弱地閃爍著卻強烈地牽引著她的心。嫁進杜家,擠入豪門的富貴圈,是她奢望過的,可那樣的奢望在何曼妮對她的侮辱後,在杜明琛的不理不睬後,在得知父親沒了後忽地熄滅了,連同她求生的意誌一起消散。現在,那希望的火苗再次燒了起來。
冷了的心再次熱了。
“我可以嫁進杜家?”她的眼睛睜到最大炯炯地看著杜苡彤,憔悴的麵容明亮不少,不再懨懨的。她極度渴望地看著杜苡彤,將對方當成了信賴的神,似乎對方的一句話就能決定她的生死。
杜苡彤被她這樣的目光看得嘴角直抽,她連自己的事都決定得艱難又如何能決定別人的事。“我隻是說你可以爭一爭,爭的結果不外乎兩種,成與不成。但你爭都不爭一下,隻能一種結果就是不成。你不去爭,杜家的人不會求著你嫁進去,他們還巴不得你膽小怕事避得遠遠的。”她斟酌著字眼,清晰無誤地表達自己的想法。“隻要你去爭,即使不能如願嫁進杜家,也能得到一筆豐厚的和解金,絕對比搶來的錢多得多。”玉指一伸點著桌上那堆錢,唇際向兩邊彎去,笑得如月兒般。
不給何曼妮添點堵,實在對不起自己。
“杜明琛是個很沒主見的人,喜歡兩邊擺,什麼事都是他父母為他做決定,我看他也受夠父母從小到大對他的掌控,如果你在他身上費點功夫,嫁進杜家的機會還是蠻大的。”她繼續煽風點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