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予見他蒙在鼓裏又小心翼翼的樣子,頓時哼笑了聲,露出一口白牙。
“薛邵,你做夢都想不到,京城已經變天了。”
“哦?京城變天了?”薛邵抬手指向天際,“不知容掌印說的,是傾盆大雨的天還是晴空萬丈的天?”
容予輕笑,“淳親王有一舊部,名叫單奇峰,鎮守邊關三載有餘,現如今換防回京,這會子估摸著已經快到京城。”
薛邵問:“那又如何?”
容予道:“他既是人證,手中也握有可以將淳親王送入大牢,發配流放的證據,那可是淳親王的親筆信。”
薛邵發自內心低頭一笑,“發配流放...這可是坐實囤兵謀反才能定罪施加的懲處,但就我在同州所掌握的證據來看,淳親王和梁國公的罪名都是被張鈞茂蓄意捏造,一旦我帶回證據就可以證實張鈞茂偽造了和淳親王的通信,如此一來,單奇峰手上信件也不能算作物證。我相信,到時萬歲自有定奪。”
容予冷然哼笑,貼著寶枝的匕首逐漸鬆懈,“可惜你不見得能再入宮覲見了,淳親王和梁國公一旦定罪,你的四品指揮僉事也保不住,到時你身為梁國公府的外戶子...或許會被押入大牢,聽候東廠發落。”不論有多少冤情,都會被東廠壓下來。
薛邵目光淡淡掃過那柄漸漸遠離寶枝脖頸的匕首,勾勾唇角,繼續道:“我明白了,從張鈞茂開始,這就是東廠的一個局,可我現在還是錦衣衛指揮僉事,容掌印適才所說每一句話都可以是呈堂證供。”
現如今薛邵還做得這副運籌帷幄的模樣,屬實惹容予發笑,皇帝早都不再重用他,就BBZL算是呈堂證供,也得經過東廠的手。更何況自己有丁寶枝做人質,薛邵還能翻起什麼驚濤駭浪?
容予看向手裏的人質,“看薛大人這與我對談的架勢,難道是不在乎令夫人的死活嗎?”
“在乎。”薛邵頷首過後話鋒一轉,“可是容掌印,大丈夫何患無妻,男人嘛,升官發財死老婆,容掌印泄露我這麼大個驚天大秘密,我都被降到四品僉事了,如果再不立點功績,有老婆我也要被發配邊關,養不起啊。”
此話一出,連命懸一線的丁寶枝都斜眼睨他。
容予眉頭微蹙,並不輕信,隻嗤笑了聲,“寶枝,你看你還不如一包蒙汗藥將他放倒算了,就是鶴頂紅他都活該啊。”
丁寶枝呼出口氣,隱忍道:“你們到底想怎麼樣?能不能把我放了?”
容予笑了笑道:“你先讓薛大人退回府宅。”
丁寶枝斬釘截鐵,“他都說升官發財死老婆了,怎麼可能聽我的。”
“抱歉,寶枝。”容予廢話不多說,以匕首輕輕劃破她頸部肌膚,血珠倏地沁了出來,她倒吸氣忍住了疼,沒害怕地叫喚出來。
丁寶枝腦袋裏閃過一瞬的後悔,她真是多餘跟來...到頭來預想到的那點不安,竟然都落在了自己頭上。
薛邵情急之下厲聲嗬斥一步上前,適才演得輕巧全都被他自己推翻。他抬手讓錦衣衛全都撤回府宅,容予見他們作勢拿刀,冷聲讓他們把刀都留在原地。待到錦衣衛緩步退至門內,東廠廠衛持刀將他們全部包圍。
容予挾持寶枝來到包圍圈內,許是因為錦衣衛通通赤手空拳束手就擒,丁寶枝感到他姿態鬆弛許多。
她昂著下巴顫聲道:“容予,你還不把我放了?把我帶去京城,就不怕我將你今夜所說的話都上稟萬歲爺嗎?”
這話她自己說得都沒著落,容予怎麼可能給她這個機會,但凡她進了京,就注定前路難卜,鬼知道即將麵臨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