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跑出個手持雞毛撣的小丫頭,怯生生縮著脖子領下罪名。
“四姨娘,是我。”
“又是你!”
寶枝和玉枝一激靈,都瞧過去。
玉枝解釋道:“這丫頭的姐姐在我府上,妹妹年紀還小什麼都得教,我府上不缺人就給我娘送來了,還以為能幫忙照顧花草。”
現在看來...顯然是不能勝任。
孫氏奪過那丫頭手裏的雞毛撣子就要抽她,“我叫你掐了底下那朵,你倒好,可著頂上最矚目的掐,臭丫頭你是不是存心氣我!”
小丫頭縮在角落裏,眼看那雞毛撣子要落下。
丁寶枝站起身道:“四姨娘,照料花草是精細活,交給十來歲的孩子去做難保出錯,你饒她這一回就送她去做別的吧。”
她如今說話有分量,孫氏氣呼呼就將雞毛撣子丟開了。
她衝那丫頭道:“做別的我院裏可不缺人,倒是聽說二房缺個做粗使的,給你送那去得了!”
二房丫鬟更替得最快,不是用得不稱心就是疑心她們偷東西,除了幾個練出來了的人精能留下,別的要麼送去柴房,要麼丟出府去自生自滅。
丁寶枝想了想道:“我府上缺人,四姨娘不如把她給我吧,她年紀小,剛好讓我帶在身邊從頭教起。”
小丫頭眼睛一下亮了,跪在地上磕頭,“謝謝小姐,謝謝小姐。”
不管孫氏怎麼想,反正BBZL玉枝樂得做這個順水人情,教她改口。
“叫小姐可不對,該叫夫人,這位就是今日回門的錦衣衛指揮使夫人,你起來,好好跟新主子介紹自己。”
小丫頭先是跪坐著一愣,隨即爬起來拍拍褲腿對丁寶枝道:“夫人,我叫珠珠,今年十四,別看我年紀小,我什麼都可以學,我學東西可快了。”
珠珠臉龐圓潤,眼睛滴溜溜像黑葡萄,瞧著懂事,名字也順口。
丁寶枝朝她招招手,讓她到身邊來,“好,珠珠你跟我走吧。”
傍晚,丁寶枝帶著珠珠回府。
薛邵得知她往府裏領人沒說什麼,本來小姐出嫁就該有丫鬟和嬤嬤陪著,丁寶枝孤身一人是該有個貼身丫鬟,況且薛府也確實缺人。
丁寶枝將珠珠交給了徐嬤嬤,讓她帶下去安頓,自己緩緩朝東院走過去,迎麵遇上了許久不見的毛豐。
“同知大人。”
“弟妹。”
丁寶枝手上一頓,點了下頭,然後站在原地想等他先走。
毛豐走出兩步又回過來,提醒道:“那個...薛邵他...心情有點不好,你先別去書房觸黴頭,讓他一個人待會兒。”
丁寶枝一愣,“出什麼事了嗎?”
毛豐吸口氣,手把著腰帶道:“嗯,一來是章府牽連出了五年前的貪汙案。二來...梁國公,哦,薛邵和梁國公的關係弟妹你知道了嗎?”
丁寶枝點頭,毛豐繼續道:“其實薛邵早就不和他外祖家來往了,但是成親娶妻到底是大事,梁國公府那邊硬要插手,對這樁婚...”
見他欲言又止,丁寶枝心知無非就是的她出身配不上薛家正室的位子。
“我知道了,多謝同知大人。”
話別毛豐,丁寶枝走進東院,她本想徑直回到寢室,路過書房卻還是靠近張望了一眼。
屋裏沒人,桌上的東西都攤開著,椅背上也掛著那件鬥篷。
就是人不知上哪去了。
丁寶枝轉身想走,‘砰’的一頭撞進薛邵懷裏,她還沒反應過來呢,後者將她拔蘿卜似的抱起,邁過門檻進了書房。
其實丁寶枝什麼都沒看清,全靠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氣息,以及錦衣衛賜服的繁複繡紋才沒將他認成旁人。
薛邵在書桌後坐下,將人放在膝上,下巴枕在她肩頭,閉著眼不說話。
丁寶枝垂眸看看他摩挲著扳指的右手,就知道他此刻正心煩意亂。
他手放在她癢癢肉上,丁寶枝沒忍住動了動。
薛邵沉沉道:“方阿寧說你帶回了個丫頭?”
“嗯。”丁寶枝說了說來龍去脈,怕薛邵有異議,又道:“我跟她挺有緣分,也省得再專門去找了,你要是不放心我帶進來的人,可以叫你手下人查查底細。”
他隻閉著眼道:“沒什麼不放心,府裏的事你看著辦,你是這兒的女主人,要招誰進來趕誰出去全憑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