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撫柳蹲下`身, 將他擁入懷中,語氣溫柔過了頭, 每一次吐息都帶著不舍:“不是的,阿旼, 娘沒有不要你……你是皇家的孩子,平江不是你的歸宿。”-_-!-_-!

“不用找這樣冠冕堂皇的理由, ”阿旼冷嗤了一聲,“你就是想做葉小舟的娘——他娘好容易病死了, 你是不是很開心?”

“你怎麼能這樣想娘呢?阿旼,”江撫柳微微鬆開了他, “如今的太上皇才是你的生父,你是九皇子,是當今聖上的弟弟, 可如果你不肯認,便隻能永遠龜縮在這平江府,永無出頭之日,你明不明白?”

“我不明白,”阿旼一把將江撫柳推開,反手便將那塊玉佩砸落在地,“我才不是什麼狗屁皇子,我就是他們口中的野種!”

那塊玉佩應聲而碎,在地上碎成了參差不齊的兩塊。

江撫柳沒料到他會發這樣大的火,一時間竟然愣住了:“阿旼……”

她這才意識到阿旼對這皇子身份的抗拒,逯難之際,阿旼不過才五歲,母子二人流亡至雲溪村之後,為了保護阿旼,她連他生父的一句話都沒有透露給阿旼,所以即便是那些孩子戲稱他為野種,江撫柳也從未反駁過。

阿旼一言不發地看著外麵鋪天蓋地的大雪,而後蹲下`身撿起了碎在地上的那兩塊離散的玉佩,走向了門口,江撫柳說王府後門有輛馬車在等他。

“阿旼……”江撫柳垂下了通紅的眼,不忍再看阿旼一眼,“是娘對不住你,你到了上京城,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阿旼頭也不回,心裏暗暗認定,踏出這間屋子之後,他便再沒有這個娘了。

他傘也不撐,黑壓壓的大雪將他掩蓋成了葉府中一點渺小而稚弱的影子,一路上他也沒見到人,直到路過了葉小舟住的那間院子。

那日大雪紛飛,斷了葉小舟想出去玩的念想,他被家奴們拘在院子裏,無聊地上躥下跳,最後爬上了這間閣樓,向外眺望,而後依稀從雪中看見了一個小黑點。

隨著那黑點越來越近,葉小舟忽然看清了他是誰,他朝著阿旼喊了一聲:“喂,你要去哪?”

阿旼在雪中抬了抬頭,雪花落滿在他的眼睫上,暖閣中的葉小舟化成了一個潔白而溫暖的影子,他到現在才發現自己有多羨慕這個人。

天生便備受寵愛,明明除了一張臉之外一無是處,卻被那麼多人捧在手心裏,而他卻不得不受著顛沛流離、寄人籬下之苦,如今連他唯一的親人也不要他了。

他繼續向前走去。

葉小舟仍然在暖閣中吵鬧:“喂!葉小旼,你怎麼敢不回本少爺的話?”

“喂——你到底要去哪?”

阿旼在這冰天雪地裏幾乎是一步一個深坑,但卻沒用了多久便走出了葉小舟的視線,樓閣內隻有氣急的葉小舟與聞聲趕來的小家奴。

目送著阿旼背影遠去的不止葉小舟,還有那跟了他一路卻不敢靠近的江撫柳,她怕自己一旦上前,便就舍不得他走了。

記憶中大雪紛飛的白化為了眼前的三尺白綾,江撫柳伸出手,輕輕撫過那條白綾,而後又垂眼掃過旁側的那杯鴆酒,她苦笑了一下,還是伸手抓起了那條白綾。

“阿旼……”江撫柳看著那雪白的長綾,忽然歎道,“娘那時候……應該與你一道走的。”

而後她不加猶豫,便將那白綾掛上了房梁,正要自戕之際,那候在一旁等著收屍的太監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