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滿低著頭,抱住了腦袋。
陳宛兒說:“他見到了殺人犯的樣子,後來因為腦部受創,暫時性的失去了那部分的記憶,去年的一場車禍,他的腦部遭遇撞擊,那部分記憶卻回來了,他殺人,模仿此前的那個連環殺人犯,他隻是想要能再次見到那個殺了自己母親的人,對他來說,再次見到那個人,意味著母親或許就能從長時間的睡眠中蘇醒過來了,他想通過見到那個人,回到母親還處在他認知中的’睡眠狀態‘的過去。”
“這些能透露給我知道嗎?”筱滿的聲音幹澀,說道。
陳宛兒道:“很快你就能在網上看到這些事情了。”她歎息,“他總是很害怕女性這個概念,尤其是懷孕的女性,尤其是他過去認識的女性,我希望他能通過和女性,和過去認識的人重新建立起較為正常的人際關係從而緩解他的病症,結果……”
筱滿揉開眼睛看著陳宛兒,她的神情不再苦澀,隻是疲憊。她靠在扶手椅上,望著窗外,陽光落在她的發梢,她的頭發的顏色很淡。
陳宛兒約莫是注意到了筱滿的視線,回過頭回應他的凝視,看著他道:“他的律師要求我配合工作,說找了很多專家,要我給我的分析報告提供給那些專家,為曹律尋求一個最好的治療方案,他說,他相信他能治好,結果第二天就在網上看到了媒體稿,裏麵引用了我的報告裏的內容。”
“抱歉,陳醫生……”
“很多事情都沒有標準答案,對一個人來說是對的答案,可能會在另外一個人身上鑄成大錯。”陳宛兒又望向了窗外,“錯誤的選擇鑄就了我們,我們的一生可能永遠都在犯錯,筱滿,犯錯是常態,逃避也是常態,生活就是很艱辛很痛苦很難忍受的,有的人很幸運得遇到了一起受難的人,因此就覺得生活裏有些快樂,因此就產生了幸福的錯覺,我們的生活何嚐不是一場錯覺,一場幻覺?有個病人曾經和我說,他本人不在這裏,他本人呢,此時此刻正躺在一張床上,垂垂老矣,人之將死,正在看一場走馬燈,看的就是他現在的生活。我竟然沒法反駁,我覺得他說得很對,可能我已經不適合做心理醫生了,”她笑了笑,笑容很深:“挺想見見你說的那個人的,想看看一個很認真吃飯的人吃飯的樣子。”
筱滿又做起了扒飯的動作,兩人都笑了出來。陳宛兒看了眼時間,起身道:“我的下個病人要來了。”
筱滿也起身,他猶豫了下,走到陳宛兒麵前,張開手抱住了她。陳宛兒起先有些抗拒,過了會兒也攬住了筱滿的肩膀,輕撫了下他的後背。
第二十六章 (上)part2.
離開陳宛兒的辦公室後,筱滿在網上搜了搜木乃伊殺手的相關內容,諸多分析帖,短視頻一湧而出,網友們各有各有的立場,態度鮮明,有大罵警察當年辦案不利,以至於被害人家屬不得不麵對長達數十年的心裏創傷,才導致了現在的悲劇,站在這一立場的網友裏有人甚至提出要人肉當年那個開槍的菜雞警察,要他出來負責,口口聲聲道:“這種大案嫌疑人就是不能擊斃的,說什麼都得保住命,不然那麼多案子怎麼消案?怎麼告慰那些被害人的在天之靈啊!”
有一派呢提出心理醫生才是罪魁禍首,給病人洗腦,借刀殺人,還有廢死派在悲天憫人,當然也有立主死刑,建議網絡直播審理過程的,這些人篤信自首的嫌犯假裝雙重人格,就是為了逃脫死刑,有激進的人還發起了精神病人犯罪應該與普通罪犯“同罰”的主張。
筱滿走走停停看了半天,找到刑天翔的時候,看到小靖和尹妙哉兩人護坐在刑天翔左右——他們三人也都在滑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