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她怒斥他是縮頭烏龜,現如今她卻當起了縮頭烏龜。
她不願看楚昀在這沒有結果的道路上不斷向前,更不想讓他再為了沒有希望的事情做努力,這樣不斷掙紮下去,到頭來,隻會讓他更為受傷。
而她自己,竟也控製不住她的心,無法抑製地再次向楚昀靠近。
可是,她應該怎麼辦呢。
她想擁抱他的孤獨,她不想再看他在痛苦中沉淪,隻是,她到底要怎麼做,才能留在他身邊。
*
這日,醫館比往常要忙上許多,秋冬換季,不少人患上風寒,直到天色全暗,醫館才總算收了工。
隻是今日,顧綰按照約定要去將軍府替楚昀治腿,已是這個時間,她猶豫著是否要去,或是,明日再去。
正想著,醫館外突然傳來腳步聲,顧綰心裏歎了口氣,還有病人,那看來今日是不用去了。
一轉頭,卻看見站在門外的楚昀。
好幾日未見,顧綰心頭一顫,隻見屋外的黑夜中,那個身影站在陰影處,迎著屋內的光,照亮了他的容顏。
“你怎麼來了。”顧綰一愣,連忙上前兩步,下意識看了眼周圍,沒有馬車,他又是用腿走的嗎,將軍府離這可不近。
“見你未來,興許是醫館忙碌,天色暗下來,路上不安全,我來接你。”楚昀沉聲開口,語氣倒是平淡,可這話裏卻是不容置否的強勢。
楚昀雖是收斂了冷厲,但到底還是那個楚昀。
說要讓顧綰去府上問診,硬是天色多晚也不會讓她失約,直接找上門來,讓剛還想第一日就爽約的顧綰,硬生生把話憋在了肚子裏。
直到顧綰收拾好東西隨楚昀一同前往將軍府的路上,兩人並肩走在並無幾人路過的街道上,她才恍然發覺,楚昀大老遠走過來是打的什麼算盤。
興許像楚昀這般聰明,說不定是乘著馬車來,再將馬車遣走。
黯淡月光下緊靠在一起的兩個影子被拉長,明明是十分規矩的隔著半步距離,映在地麵上竟硬是看出了兩個依偎在一起的樣子。
隻是很快,天空變得更加晦暗,一時間連模糊的影子也看不見了,顧綰疑惑抬頭望去,隻見黑夜中一大片烏雲遮住了月亮。
“又要下雨了嗎?”顧綰忍不住皺眉,這天氣可真是說變就變。
楚昀下意識想開口說,那快些走可別淋了雨,下一瞬卻硬生生止住了話。
顧綰收回視線才發覺身邊的人一直沉默不語,側頭一看便看見楚昀艱難深沉的神情,愣了一下,連忙問道:“可是腿疼,要不咱們休息一會?”
興許是這句咱們讓楚昀臉色緩和了不少,但心中還是難忍煩悶之意。
想同顧綰相處的時間更長一些,他遣走了馬車,想陪她走在月光下看影子幻化出他們幸福的幻覺,卻無法在大雨來臨之前拉著她快步跑到目的地。
此刻竟更是因為陰雨天的突然到來,本就隱隱作痛的膝蓋,刺痛得他幾乎要站不直身子。
他總想讓顧綰看到他如今重新找回自己的樣子,他一直記得,顧綰說喜歡他時,他是那個站在高處的鎮國將軍,他知道自己無法再回到那個光芒萬丈的時候,但也想在顧綰麵前,讓自己看起來更體麵一些。
“楚昀?”見楚昀緊抿著嘴不說話,顧綰以為他疼得難受,不由得喚了一聲。
楚昀回過神來,剛疼得彎曲的上身強忍著痛意若無其事地直立起來,隻是語氣中聲音顯然有些漂浮,像是沒了力一般:“無礙。”
天色暗,楚昀臉上的神情被籠罩在陰影中,讓顧綰看不清,收回視線她不再多言,總之先到了將軍府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