勁風襲來,寒光刺目,等蔣年驟然驚覺眼前之人目光中的凜冽殺意之時,蔣年手腕一抖,手中的軟劍如遊龍般朝假“女帝”的手腕削去。
刀刃已經到了蔣年胸口一線之隔,卻被凜然劍氣逼得“女帝”不得不撤回刀刃。
軟劍薄如蟬翼,憤怒中的蔣年的動作行雲流水,劍光亂舞,招招不留情,而那假“女帝”收了匕首,連連後退。
“你的龍影劍呢?還不出手嗎?”蔣年的語氣冰冷如冰,卻清晰地傳入了在場每個人的耳中。
是了,誰都知道曆代皇帝和皇夫有一對龍鳳佩劍,是擅長機甲兵刃製作的王家打造,舉世無二。
城下的百姓隻見城樓上兩道青色的身影迅速交錯變換身影,卻不見女帝手中握有兵刃。
而倚靠在寧子熠身上的寧胥此刻正由幾名大夫包圍著,為他處理右肩上的傷口,他盯著蔣年的目光幾乎要噴出火花了。
“來人,皇夫蔣年意圖行刺陛下,謀逆犯上,此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給本王放箭,亂箭射死他!”
蔣年帶來的禁軍侍衛雖然身手過人,又有鳥銃在手,但鋼珠的數量畢竟有限,而且也抵擋不住從後方放出的羽箭。
而蔣年被假“女帝”纏著,無暇顧及後方,禁軍侍衛為護蔣年,他們隻能抽出長劍,盡量打落那些射來的羽箭。
“康裕王休要胡言亂語!分明是你圖謀篡位,使人冒充陛下,現在還敢誣賴皇夫!”
左明手中長劍揮舞地密不透風,一麵嗬斥道,一麵斬殺著周圍的士兵。
城樓下的百姓見廝殺起,人群中開始騷亂,上下皆亂作一團。
寧子熠從旁邊的士兵手中奪過弓箭,對準蔣年的背心,拉滿弓弦,帶著無盡地恨意射出一箭!
察覺到背後淩厲地破空之勢,蔣年本能地側身,揮劍格擋。
一聲脆響,羽箭被打落,假“女帝”舉掌劈向蔣年的胸口。
蔣年下腰錯身避開已經來不及,隻能拚著接下這一掌,同時他手中的劍也朝假“女帝”的胸口遞去,劍鋒入肉再入骨,刺穿整個胸膛,卻見假“女帝”嘴角忽然揚起的詭異弧度。
糟糕!蔣年心中大叫不好。
而寧子熠則高聲道:“逆賊蔣年,你竟敢弑君!”
假“女帝”都身子重重摔落在地上,一副沒了氣息的樣子。
蔣年想要俯身去查看假“女帝”的情況,但是先前在一旁的女帝“隨從”們忽然出手,“大膽逆賊,不準碰觸陛下的龍體。”
他們一群人一擁而上,招招很辣,蔣年一時不得靠近假“女帝”都屍首。
蔣年握緊手中的劍,禁軍侍衛將他圍護起來,形成一個保護圈,一時間康裕王府的人也無法接近他們。
蔣年冷笑,“冒充今上,本就是死罪,孤不過是殺了一個冒牌貨而已。”
寧子熠將康裕王交給身邊的人,大步走到城垛處,朝著城樓下高聲道:“這分明就是貨真價實的陛下,而你蔣年弑君也是大家都看見了的!”
蔣年現在明白了,康裕王府的人已經看穿了當初那個假寧月昭,所以另找了個用南宇的易容手法冒充的女帝。
現在城裏城外都是百姓,禁軍還在外圍,局勢十分不利。
可是現在他沒辦法靠近那具屍首,也就沒辦法揭穿這一切。
城下的百姓雖然恐慌,方才逃散了一部分,但是蔣年的人馬畢竟數量少,眼下局勢又被控製住了,還留下的人一些人心存疑惑,一些人則發出讓康裕王府盡快剿殺叛軍的聲音。
“陛下已駕崩,康裕王爺作為皇室宗親,理當繼位!”
“王爺繼位,誅殺叛賊!”
左明站得離蔣年最近,他亦是握著劍不敢放鬆,“殿下,屬下等人護著您走吧!”
他們的人雖然少,但是拚盡全力,還是可以護著蔣年突圍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隻要找到了真正的寧月昭,康裕王亂臣賊子的麵目就會揭露於人前。
蔣年眉心微蹙,他舍不得這些一路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們白白送命。
阿昭,你究竟在哪裏?為什麼不來找我?
蔣年心中有太多的疑問,可是寧子熠哪裏會給他喘息的空間,當即就命令道:“動手,把這些賊人就地正法!”
康裕王府的士兵如潮水般湧上城樓,朝蔣年等人痛下殺手。
“保護皇夫!”
麵對著凶狠地康裕王府親兵,左明招招殺手,毫不留情。
此時,遠方忽然塵土飛楊,煙塵間,可見整齊劃一地隊伍急速而來,“蔣”字打頭的帥旗十分明顯。
麵對不知人數的軍隊,城外的百姓已經是退無可退!
“救命啊!”
城樓下亂作一團,一部分百姓們手足無措,一部分人拍打著城門。
“開門啊!放我們進去!”
他們避無可避,除非退到城中,否則麵對大軍,隻有死路一條。
寧子熠瞳孔一縮,對著被禁軍護衛著,靜立於大軍之中的蔣年怒道:“城裏城外百姓的死活,你竟是不顧了嗎?”
蔣年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孤是亂臣賊子,何須顧及這些百姓的死活,倒是你們這些仁義之師,皇室正統!”
他話說一半,未盡之意已經十分明顯。
寧子熠是不可能開城門的,而城中的百姓也開始騷動了起來。
城樓之上是生死廝殺,城落下亦是一片混亂,驚呼聲,哭泣聲,慘叫聲,混雜一片。
黎滄走近寧子熠,“世子,史書向來由最後的王者書寫,這些百姓,已經成了我們的絆腳石了。”
寧子熠快速地朝父親的方向看去,隻見寧胥白著臉點了點頭。
“既然是絆腳石,那就隻能移開它了!”
寧子熠狠狠地道。
得了準許的黎滄當即下令,康裕王府的精兵迅速搭起繩梯,滑到城外,對著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就痛下殺手。
前有狼後有虎,進退不得的百姓們成了砧板上的肉。
“蔣年,這筆賬,今後就記在你的頭上了!”寧子熠給了蔣年一個同情的表情,陰笑著道。
蔣年眸光微閃,足下一點,自兵戈廝殺間躍起,身姿穩穩地落在牆頭。
“城下的百姓聽著,退到禁軍身後,他們會保護你們!”
百姓們原本還對康裕王府信賴有家,但是看到王府親兵的鋼刀砍向他們的時候,他們的心一下子就涼透了。
死亡的陰影落在每個人頭上,康裕王府的屠刀就在麵前,而禁軍隊伍還有一段距離,相比之下,他們選擇了向後逃去。
禁軍的隊伍分成兩塊,中間為百姓們留下了一線逃亡的空間。
生死關頭,每個人都卯足了勁兒朝那一線天跑去,當然,不免有一些人成了刀下冤死的亡魂。
很快,兩邊的人馬就短兵相接上了。
蔣年回身,目光如水地看著康裕王父子,他身上散發出的王者沉穩氣息,教城樓上的人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
“現在投降,孤可以給你們一個全屍。”
明明就是自己這邊的人馬更多,偏偏卻在蔣年山崩不動的威壓下,硬是落了下乘。
右肩傷口已經處理妥當的寧胥有些氣急敗壞地道,他的右手如今使不上任何力氣,不免有些狂躁。
現在城外已經是純粹的兩邊軍隊交戰,王府的親兵明顯落在了下風。
這讓康裕王更加氣急,“你算什麼東西,憑什麼大言不慚,本王可是皇室親王,大位的繼承人!”
不待蔣年回答,城樓的樓梯處忽然傳來一道女聲——
“朕中這裏,你一個庶出旁支,意圖竊國奪位的亂臣賊子,竟然也敢肖想皇位!”
聽到熟悉入骨髓的聲音,蔣年猛地側首,隻見樓梯處出現一個紅衣女子。
利落的勁裝,一頭青絲盤起,以赤金發箍固定。
明明是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打扮,卻掩不住女子的一身風華。
“阿昭!”
看著女子緩緩走來,蔣年忍不住深情輕喚。
“哪裏來的婦人,竟敢冒充陛下!”看到寧月昭,寧胥的臉黑的不能再黑,當即就下令,“把這些叛黨盡數誅殺!一個活口都不要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