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因為不能生育,要禪位給康裕王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樣傳遍大江南北。
原本要在寧城舉辦的江南商會會長選任,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而中斷。
對於江南四州的百姓來說,他們並沒有感受到多少帶來的恩澤,再加上先前台風災魚腹藏書的讖言,讓他們隱隱了見其成。
三天的時間轉眼就過了,六月的江南天氣越發炎熱,可是卻架不住四麵八方而來,想要圍觀女帝禪位的群眾的熱情。
前段時間一連幾場暴雨,今日晴空萬裏,是個難得的吉日,就連天公也作美。
寧城的城門已經封閉,城內的百姓摩肩接踵,城外亦是彙集了從附近州縣過來的人。若不是此次禪位的消息傳出突然,時間太緊迫,會有更多的人來觀望。
蔣年沒有料想到來觀禮的百姓會有這麼多,兩天前寧城外一二裏地都沒有可以立足的地方,大量的人早早聚集到城外占一席之地。為了不擾民,大軍隻能駐紮在外圍,他則帶了數十個以一當十的禁軍好手,打扮成普通百姓的樣子,混跡在人群之中,伺機而動。
城樓之上已經布置好了一切,城牆上的日冕指示時間到了辰時。
禮樂之聲奏響,一身冕冠朝服的“寧月昭”在侍女的簇擁下登上城樓,站在最高點。
康裕王穿上了藩王朝服,緩緩登上城樓,恭立於女帝下首。
冕冠上垂下的珠玉掩去了女帝大半張臉,城樓下的百姓就算伸長了脖子也看不清女帝真容。
伴隨著禮樂聲,禮儀官開始念誦冗長的禮文。
女帝開始祭拜天地,先祖,例行為蒼生祈禱一番。
緊接著,禮儀官聲調一揚,改為宣讀聖旨,“奉天承運,皇帝昭曰,朕自繼位以來,夙興夜寐,兢業於朝政,唯恐江山有異,社稷不穩。上事宗廟,下繼後世,乃孝悌倫常也,然朕與皇夫結縭數載,未有嗣音。經太醫院幾番診查,朕龍體有恙,子嗣無望,實乃愧對寧氏先祖,無顏於千秋基業。此番朕微服南下,察康裕王寧胥忠孝仁義,治藩有方,寧氏皇族血脈,正值年富力強,子息興旺,堪當托付江山之責,故朕親自祭告蒼天先祖,禪讓帝位於康裕王寧胥,以綿延江山國祚,欽此!”
聖旨讀完,寧胥出列,鄭重跪下,磕了三個頭,堅辭不受,“陛下謬讚,微臣惶恐!微臣愚鈍,堪堪守成而已,豈能擔得起天下大任,還望陛下收回成命!”
“皇叔何必謙虛呢!”女帝上前一步,親自去扶寧胥,“朕此生子嗣無望,皇族之中,除了皇叔,誰還能擔此重任,切莫再推辭了。”
寧胥跪著不肯起來,“請皇上收回成命,另擇賢良吧!”
城樓下的百姓見他們的“賢王”不肯接旨,不由地議論紛紛,甚至一部分開始叫嚷,希望康裕王順從天意。
女帝再次伸手去攙扶寧胥,可是在她的手還沒碰到寧胥的胳膊,一個清冷的男聲就從城樓下傳來——“大膽康裕王,使人冒充陛下,大逆不道自導自演這禪位的鬧劇,真以為大興無人,這樣就可以竊國了嗎!”
寧胥心一驚,他本來是想推辭三次,營造自己的謙虛形象,誰知道居然有人跳出來攪局!可是這個節骨眼上,他又不能破壞了自己一手導演出來的賢明形象,隻能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心腹黎滄。
黎滄快步走向城牆,隻見人群中一個竹青長袍的男子施展輕功,輕鬆地躍上城樓,立於牆垛之上。
晨光之下,男子清俊絕倫的容顏仿佛閃著光,衣袍在清風中隨風飛揚,說不出的風姿特秀,清華高貴。
寧胥不認得蔣年,黎滄卻是一下子就認出了這人就是那日在知府衙門外用火器傷了自己的男子,當即就怒道:“好個不知所謂的商賈,天家之事也是你能置喙的!來人,將這狂徒拿下!”
說完,黎滄就拔出了隨身帶佩劍,他手下的親兵也一下子圍了上來。
這時候,城樓下又躍上了幾十個身影,雖然穿著普通百姓的衣服,可是個個麵容冷峻,精光內斂,分明都是練家子,還是高手。
這數十個禁軍侍衛圍在蔣年身前,形成護衛的姿態。
左明一馬當先,冷聲斥喝,“大膽,皇夫殿下在此,誰敢造次!”
寧胥前幾天自然知道黎滄被薑念用火器打傷的事情,現在也知道了薑念就是皇夫蔣年,不過他既然弄出了假女帝當成真的,這個真皇夫他也能把他變成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