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混混沌沌的不太清醒,有些奇怪的情緒不知怎麼地就湧上了心頭。

而且這個注射的藥不知道是不是有催眠的功效,或者是發熱引起的困倦,他現在連眼皮都快睜不開了。想睡但是又怕真的錯過了換輸液袋的時間,把空氣灌進血管裏,隻能強行硬撐著。

終於,眼看一袋藥就快掛完了,他張了張嘴正要叫護士過來,但是有人卻比他更快!

“護士,麻煩幫他這裏換一下。”

這個低沉好聽的聲音太熟悉了,就算原河清發燒到迷糊也絕不會辨認不出來。於是他立刻轉頭,果然看見鬱晏生邁著長腿正朝著自己靠近。

青年身上還穿著今天出門考試時的那件黑色外套,單肩背著書包,走過來的時候腳下生風,步子沉穩,一張俊美的臉簡直像是會發光一樣。

這個人怎麼這麼帥啊。

這個詭異的念頭一出來,原河清頓時渾身一激靈,救命啊怎麼他也開始犯花癡了?一定是燒糊塗了!

他趕緊收回自己不大對勁的目光,默念了好幾遍清心咒。可是片刻之後,他又忍不住偷偷覷了眼身邊的青年,視線在他立體精致的五官上不斷地流連。

那他就是很帥嘛嗚嗚嗚。

“幹嘛這麼呆呆地看著我,燒傻了?”鬱晏生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原河清這才回過神來,皺著眉愣愣地問他:“你下午不是有考試嗎?”

“我早考完了。”他邊回話邊坐到少年的身邊,隨後神色不滿地質問道:“要不是樓下張阿姨告訴我,你是就打算自己一個人在這看病打點滴了?”

“我不想影響你複習嘛。”原河清小聲咕噥了一句。

鬱晏生輕嗤一聲,語氣很討打:“哥是那種考前需要複習的人嗎?”

“那我是那種打點滴還需要陪的人嗎?”他也不服氣地回懟。

你當然是。

鬱晏生回想起剛才明明滿臉都是困意,卻還強打精神牢牢盯著輸液袋的少年,心裏就好像被刀尖輕輕拂過一樣,有點癢又有點疼。

這個人總是這樣,外表像隻慵懶漂亮的貓,內裏卻是一頭倔強的牛,到底什麼時候你才能在需要幫忙的時候毫不猶豫毫不客氣甚至理直氣壯地找我呢?

他心裏輕歎了一口氣,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隻是笑嘻嘻插科打諢:“你當然不是,是我想一直陪著你,我不想回到宿舍見不到你,這個理由夠充分嗎?”

原河清小臉一紅,把半張臉都埋進毛衣的高領裏假裝沒聽到。

“好啦,你睡會兒吧,我幫你看著吊瓶,嗯?”

鬱晏生的話越說越輕,帶著點誘哄的意味。然後用自己結實的身板抵住少年生病之後變得格外軟趴趴的身子,再伸手把他的腦袋小心翼翼地靠到自己的肩膀上。

原河清緊緊地挨著他,就像顆黏乎乎香噴噴的小湯圓。頭隻要稍稍轉過一點弧度,就能看見青年神情溫柔的側臉。

他突然就覺得很安心,不知不覺沉沉睡了過去。

而之前秀恩愛的那個男生看了眼他們,又看了眼正靠在自己這個病人懷裏睡得人事不知的女朋友,突然間陷入了沉思。

原河清這一覺睡得很香,醒來的時候,頭頂上隻剩下最後一小袋藥沒掛完了。

而身邊的青年還在神情專注地盯著不斷滴著液體的輸液管,看了一會兒,他感受到肩膀上的輕微動靜一扭頭,結果正好和剛醒過來的原河清對了個正著。

四目相對,原河清清晰地看見了他眼裏幾乎要溢出來的愛意和珍惜。

那一刻,他忽然就覺得有一種壓抑已久的情緒從靈魂深處一瞬間爆發出來。

委屈,欣喜,感動,喜歡,這些情緒慢慢散去之後,他再仔細一分辨,又聽見了自己如雷的心跳,震得他發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