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就會碰到他哪裏的傷口, 就在她遲疑不定的時候,趴在地麵的肖玨突然大口大口地喘氣, 鴨蛋青的眼白中布滿血絲, 看向大開的籠子門,就好像拚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努力地站起身來,如同蒼白的遊魂一般,連滾帶爬地爬出了鐵籠。

“公子——”任憑雲意姿在後麵喊,他卻置若罔聞,踉蹌地衝到了那具腐爛的女屍旁邊。

隻聽撲通一聲,肖玨雙膝一彎,竟是直挺挺地跪了下來!

他跪下那一瞬間, 整個人仿佛被一座大山壓垮了,全是頹喪與絕望,亂發如瀑覆蓋了血痕交錯的脊背。下一刻,他的動作,讓雲意姿震驚地僵在了原地。

——肖玨竟然,將那腐臭的屍體小心翼翼地,抱進了懷中。

他緊緊地懷抱著,那具腐臭的、肮髒的屍體,宛如對待什麼珍視的愛人一般,將同樣不幹淨的臉龐,輕輕地貼了上去,眷戀的,依戀的神情,正是雲意姿無比熟悉的那樣。

宛如一隻悲傷的獸類,從喉嚨裏,擠出了一聲嗚咽,低低的弱弱的,與垂死之人的歎息沒有什麼分別。繼而逐漸放聲大哭,每一聲都撕肝裂膽,一邊哭一邊努力合上他睜大著的雙眼。

“呃嗚嗚嗚……啊嗚嗚嗚呃”

他像一個受了很嚴重的傷的孩子一樣,不停地號啕大哭,肩頭劇烈抖動,導致還沒愈合的傷口迸裂,再次流下血來。而他就跪在這一地的血汙中,緊緊地抱著一具酷似她的屍體,哭到抽搐不已,像是隨時就會死掉一般。

……四年前的公子玨,也曾,像如今這樣崩潰過麼?雲意姿慢慢走到他的身邊,透過肖玨的身影,仿佛看見了,那個剛剛失去了母親的小小少年。

他那個時候,也是這樣無助、這 舊十胱 (jsg) 樣害怕、這樣痛苦的麼。

她一直沒有說話,等他發泄激烈的情緒過後,雲意姿跪在他的身邊,輕輕地握住他的手,一點一點,從那具屍體上拿開,肖玨猛地低頭,一口咬在她的手背上。

“公子……”他下口毫不留情,牙齒深深地嵌入皮肉之中,那一瞬間雲意姿甚至沒有感覺到疼痛,可是一定出血了吧……好疼。

雲意姿飆出了眼淚,淚水流進嘴裏,嚐到鹹鹹的味道,“別怕,別怕,”

他咬著她的力道鬆下,抬起眼睛好像有點兒怔愣,表情恍惚,等雲意姿從那股劇痛中緩過來,臉上的淚水,已經被他溫柔地蹭去了大半,他好像也不懂為什麼要這樣做,無意識地把她蹭成一張花貓臉後,又立刻收了手,滿臉抗拒地背在了身後,拚命往後退縮,雲意姿沒有給他躲的機會,伸出雙臂抱住了他。就好像曾經從觀星樓墜落時,他跑過來抱著她那樣。

“沒事了,公子。”手放在他的後腦勺,將他的腦袋摟緊貼在懷裏,仿佛在抱著一個孩子安慰。他的身上滿是汙穢,頭發的氣味也不算好聞,雲意姿卻半點也不覺得嫌棄。

反而在將這個人緊緊抱進懷裏的同時,心裏充滿了安寧。

他冰冷的體溫微弱的心跳微顫的身軀,濡濕了她的衣裙的血液,

都讓雲意姿感覺到他活著。

他所經曆的那些她沒有辦法想象,這個世上,哪怕是再親密的兩個人,他們的情緒都無法完全共通。沒有誰能真的去體驗另一個人的人生,她也不會狂妄到,用自己的┆

輕飄飄的話語,卻像一把尖刀,毫不留情地貫穿梁懷坤的胸膛,一遍一遍地捅入,又血淋淋地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