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指腹處輕輕按壓,“總之,她是個很好很好的人。”說罷一臉篤定地點了點頭。

琥珀色的眸光清澈幹淨,沒有半點機心。

他瞧了半晌,輕輕哼笑,“沒有很好奇,想要偷偷跑出去的時候麼?”

“有啊,”雲意姿眼睛一下子亮了,像是想到什麼歡樂的記憶,“記得有一次,我的朋友幫我喬裝打扮,從後院的‘小門’爬了出去,帶我跑出府外五裏,吃了整整一根糖人,可甜了。又出五裏,在路邊攤子要了一碗雲吞,比府裏廚子做的還要好吃呢。”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唾液在口腔中分泌。

“後來呢?”

“後來當然是被抓回去了,”雲意姿臉色有點不自然,不一會兒卻又輕鬆起來,“不過,家主沒有訓我,反而給我賜了名字。以前,我一直都沒有名字,他們都‘小娘、小娘’地叫我,說實話我不是很喜歡。”

她將下巴擱在手臂上,用指尖蘸了點兒窗台上的露水,在幹燥的地方輕輕劃動:

“雲,意姿。她告訴我,姿同恣,即猶任意,是像雲一樣無拘無束的意◎

有時候,雲意姿很尊敬他,是的,就像尊敬一些學識淵博的夫子師長那般。

一個天清氣朗的日子,金暮隨手撿了根樹枝,在泥土地上一筆一劃,雲意姿瞧得入迷。

“這是什麼字體?很漂亮。”

“簪花小楷。”

她用葉子卷著,模仿他寫,歪歪扭扭,好幾次賭氣不願意學了,想了想還是重新拿起,費力地重複那一撇一捺。這時,他也會淡淡地笑,“你悟性很好。”

“你在誇我麼?”雲意姿有點高興。不禁想要確認一下,他卻木著臉沒什麼表情。

於是雲意姿袖子一籠,隔著那扇窗戶,裝模作樣給他作揖:

“學生愚笨,還是夫子教的好,夫子當居首功。”

他腰背筆直,紋絲不動。

雙手背在身後,好像真成了個一大把胡子的教書老頭兒,有股子刻板勁兒。雲意姿轉過臉去,偷笑。

有時候卻也有種說不出來的少年氣,譬如,她以他識字多,要他念書中的故事給她聽,俱是一些才子佳人的故事,他便甩甩袖子死活不肯,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樣。

雲意姿拈起落在窗邊的一朵花,硬擠出些惆悵的表情,“這輩子難以奢求的東西,聽聽也是好的。”其實,她就是想以各種方式,留他下來說說話。

他瞧她半晌,似笑非笑。

雲意姿立刻施展軟磨硬泡的功夫,他皺皺眉毛,渾身都在表達著嫌棄與抗拒。

卻被她軟硬 舊十胱 (jsg) 兼施,敗下陣來,歎一口氣,卷起袖子,將書卷閑閑拿起:

“……哪一篇。”

她頗為感動,張口就承諾:“等我富貴了,一定漲你月錢。”

“……”

一話已畢,雲意姿卻是意猶未盡,回味許久。也不忘了誇他:“你人真好,跟我見過的人都不一樣。”

他掀起眼皮,“你見過多少人?”

雲意姿有點不好意思,“好像也沒多少。”她歪頭,露出回憶之色,“不過,我見過一個很特別的人。”

“他的年紀,如今算來,應該跟你一樣大了。我在百國之宴見過他,是一個特別好看的孩子。”

雲意姿微笑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好看。像明珠一樣耀眼。”

金暮靜靜地看著她。

“他是一個與我不一樣的人,出身高貴,一舉一動,莫不優雅完美,”她一蹙眉,“可是,我又覺得他是個很孤獨的人,活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為什麼這樣覺得?”

“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這樣覺得。”雲意姿毫無遲疑,“這是直覺。”

金暮淡淡一笑,像諷刺,又像喟歎。淡得仿佛風一吹,就要消逝而去了。

……

夢裏的光景總是走得飛快,金暮對她說過的那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