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不在意,所以臨去了,也沒有隻言片語是真正留給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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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城南的一座小宅裏,蘇慕宜正躺著閉目養神。

母親為她安排好了去處,隨商隊前往西境,同行之人中,還有數年前為她看過病的江大夫。

江大夫年少與母親義結金蘭,兩人感情甚篤,這會兒正在東廂房說話。

因談話聲音很低,是以,蘇慕宜什麼也沒有聽清。

也不知是不是假死藥的緣故,醒來後她就不太舒服,時常會有想要嘔吐的感覺,卻什麼也吐不出來。

更加令她感到不安的是,她的癸水一直沒來。

最近經曆太多事,她還以為月信和以前一樣又紊亂了,如今看來,應當不是的。

東廂房,仆婦領進來一老一少兩個男子。

覷見那藥鋪掌櫃和學徒,沈氏氣不打一處來,壓低聲音道,“宋老先生,我名下商號從未虧待過你的生意,如今為何會出這樣的岔子?”

宋掌櫃拉著小孫子撲通跪了下去,“求夫人寬宥,求夫人寬宥,小人真的知錯了。”

沈氏又氣又恨,江氏輕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撫,對那掌櫃道:“將你所知道的,一五一十說出來,如有隱瞞,英國公府定不輕饒。”

宋掌櫃連忙將事情全須全尾道出,正巧那天永平侯府也打發了仆婦前來抓安胎藥,催得又急,他家小孫子手忙腳亂,便把原本該給英國公府的避子藥送給了永平侯府。

永平侯府要的這幅安胎藥,則陰差陽錯抓給了英國公府。

好在永平侯夫人深諳藥理,一聞味道不對,便立即派人來藥堂問詢,這才發現出了差錯。

藥堂常備的西域藥材,都仰仗沈家商號運輸,宋掌櫃害怕英國公夫人苛責,斷絕生意往來,於是擅作主張將此事瞞下。

事已至此,隻能說是造化弄人。

沈氏癱坐在太師椅上,疲倦地揮手,“你走罷,今後不可能再與你家藥堂做生意了。”

聞言,宋掌櫃不停地磕頭求饒,老淚交加。

沈氏卻不為所動,讓護衛把這對祖孫拖了出去。

屋裏恢複平靜,江氏握住她冰涼發顫的手,“沈姐姐,有些話,我不得不與你交代。”

“阿慕自稱行房兩日後才服用避子湯,中間隔得太久,就算是真的藥,隻怕也無濟於事。她先前被先帝暗害,身子虛弱,調養了一年多才恢複過來……”江氏頓了頓,繼續說道,“倘若這次強行落胎,先前的努力便都白費了,隻怕以後子嗣艱難。”

“阿慈,你是說。”沈氏睜大雙眸,“阿慕如果落胎,以後很有可能再也懷不上了?”

江氏點了點頭。

沈氏隻覺眼前眩暈,再度抹淚,“世上有幾個男人能真正做到不納妾?她以後如果沒有孩子,等我和她爹爹百年之後,誰來照顧她呢?阿寧是個女孩兒,日後要嫁到沈家去,不可能照顧她一輩子的。”

這時候,她隻恨自己當初忙於打理生意,沒有再要一個孩子,以至於女兒沒有嫡親兄弟可以依靠。

江氏牽著她的手,眼眸泛紅,“沈姐姐,她年紀還小,也是頭一回遇到這些事,須得由你來拿主意。”

沉默良久,沈氏啞聲道:“阿慈,你能否保證她平安生產?”

江氏點頭,“還有七個多月,悉心調理,好生將養著,生產時不會太艱難的。”

“那好,留下來吧。”沈氏攥緊手裏的錦帕,“這個孩子姓蘇,將來是要給她養老送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