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第一次遠行的女子會在路上遭遇什麼,會不會遇到歹人,會不會有生命之危,範大人可能不知,她那時……腹中還懷著朕的孩子!”
每道一句,蕭煜周身的戾氣就濃重幾分,他緊盯著範奕的眼睛,一點點剝出他“大義”之舉下的卑劣本質。
“範大人為天下百姓考慮,就可以毫不手軟地犧牲一個弱女子嗎!她難道便不是大澂的百姓了嗎!若她當初不是在半途遇上了自家的祖母,而是一群害她性命的賊人,一屍兩命,那如今站在這裏的範大人你還會覺得自己當初所為絲毫沒錯嗎!”
蕭煜句句振聾發聵,讓範奕雙眸圓睜震在原地,絲毫無法反駁,許久,他雙膝一曲,伏跪在地,隻道出一句,“微臣……任憑陛下責罰……”
“責罰,責罰你又有何用,難道罰了你一切便能重頭來過嗎!”
蕭煜死死握著手中的劍,因著震怒整個人不住地顫著,“範奕,朕真的很想一劍殺了你,想將你抽筋剝骨,五馬分屍,可朕不能……朕答應了她,即便你做了那樣的事,她仍是在替你求情,你該慶幸因為她,你還能活著走出這個皇宮。”
範奕聞言難以置信地看了蕭煜一眼,眸光微顫,終是露出了些許愧意,“是微臣……對不起雲妃娘娘……”
蕭煜幾乎控製不住想將那劍刺入範奕胸口的衝動,隻能一遍遍想著蘇織兒對他說的話,末了,咬牙一把將劍丟開,他麵色陰鷙,深深凝視著伏跪在他腳下的範奕,沉了沉呼吸,緩緩開口。
“範奕,若你真覺得對不起她,便好生聽清楚朕接下來說的話……”
這日的晚膳,蕭煜並未來雲秀宮用,但唯恐蘇織兒惦記,還是遣了小成子過來,道他還有些事要處置,教他們不必等。
蘇織兒便抱著綏兒,喂他吃了飯,在小榻上陪他玩了一會兒後,就由胡姑姑幫著擦了身,在床上睡下。
打綏兒進宮後,蘇織兒每日都與他睡在一塊兒,不過哄睡孩子這事兒沒那麼容易,直到近亥時,始終精力極好,在床上鬧騰許久的綏兒才終於萌生了些許睡意。
蘇織兒將他哄睡著,方才疲憊地睡過去。
睡得迷迷糊糊間,她總覺得身側坐了一個人,將她身上滑落的衾被往上拉了拉,夜裏照顧綏兒,她本就警醒,故而一下便睜開了眼睛。
即便麵朝綏兒的方向向內而躺,她仍是瞬間就覺出這人是誰。
畢竟他也不是頭一次在深夜的時候來了,隻是前幾日她都閉上眼睛,故意裝作沒發現。
但這回,她轉過了身,低聲喚道:“陛下。”
蕭煜見狀麵露歉意,“朕吵醒你了?”
“沒有。”蘇織兒搖了搖頭,坐起了身,問道,“陛下審完範大人了?”
蕭煜薄唇微抿,好一會兒才自喉間發出一個低低的“嗯”字。
“陛下如何處置的範大人?”蘇織兒又問。
看著她一副愁眉緊鎖,擔憂的模樣,蕭煜答:“放心,我沒殺他,我……我下旨將他貶到了一個極為荒僻的地方,恐怕他要在那裏度過一輩子了……”
言畢,他揉了揉蘇織兒的腦袋,“往後不必再想起此人,免得讓自己生氣,你且睡吧,朕先走了。”
見他起身欲離開,蘇織兒急急喊了他一聲,自後頭牢牢抱住了他的腰,清晰地感受到他身子一僵,“陛下不留下來嗎?這床大,睡得下三個人……”
“我……”蕭煜折首,囁嚅半晌道,“禦書房還有些奏折沒有處理完,我還得再去一趟,就不留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