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2 / 3)

腦中憶起昨夜有人唱過的那首《後來》,歌詞一句句浮現。

也許她怕了,也許她太知道那樣異常的氛圍往“喜歡”發展下去,很容易帶來令人傷痛的後果。

也許她潛意識裏知道說出來,一定會被南瀟雪駁回,南瀟雪的清醒會幫她斬斷一切莫名的綺思。

也許這麼說來,倒要感謝南瀟雪了。

安常翻了個身。

她不該把注意力再放南瀟雪身上,該多想想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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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常沒睡多一會兒,還是十二點就醒了。

陪著文秀英吃了午飯,給自己沏了杯茶,坐在堂屋的官帽椅上,呆呆望著天井裏紛擾的雨絲。

喝完茶醒了會兒神,她踏出家門。

先去蘇家阿婆的染坊:“我今天下午能請半天假麼?”

蘇家阿婆笑道:“知道你這個月在劇組幫忙,連工資都不要我給你開,有事你就去忙,怎麼還特意過來說一聲?”

安常性子裏透著某種認真的執拗:“招呼總是要打的。”

蘇家阿婆笑道:“行,你放心去吧,我這兒人手夠的。”

安常踏過雨中寧靜的小鎮,一路走到博物館。

她以前的工作室前,天井裏那棵石榴樹,正值開花季節,枝頭紅豔豔的可愛。

看來小宛把它照顧得很好。

隻是安常拿自己鑰匙打開了工作室的門,又是另一番情態了。

天井裏石榴花被雨洗得那麼幹淨,而屋裏一旦離了人,哪怕日子還不久,總是蒙蒙的透著灰敗。

連空氣裏都是塵埃的氣味。

安常在門口站了半天,有些不敢進去。

想起南瀟雪昨晚給她發的微信,頂著倪漫的名義,現在還靜靜躺在她微信裏:

【我發現你這人有個毛病,習慣性喜歡逃。】

其實逃了,她自己心裏又能安穩麼?

若真是這樣,就不會一次次看著跳舞時光芒萬丈的南瀟雪,一次次被刺痛眼睛了。

明明那樣重傷過的南瀟雪,都還在堅持。

安常吸了一口氣,被屋裏彌散的灰塵嗆得咳了兩咳,踏進去。

先找了張帕子,浸濕了水,決定把桌椅銅爐先擦一遍。

這時門口響起一陣匆匆腳步:“誰啊?”

接著小宛的聲音由驚訝轉為驚喜:“安常姐?”

安常抬眸笑道:“剛才本想跟你打聲招呼,過去一看你修書正修得專注,就沒打擾你。”

“我太入神了。”小宛彎著眼睛看上去高興極了:“安常姐,你這是要回來上班了?我來幫你打掃吧。”

“沒有沒有。”安常受之有愧:“我不是還在劇組幫忙嗎?就是回來看看,你忙你的,我自己一會兒就擦完了。”

「在劇組幫忙」——安常心裏嘲笑自己:倒成了她逃避的擋箭牌。

小宛大概也怕自己在這裏給安常太大壓力:“好吧,那你需要什麼就來叫我喔。”

她先走了。

安常擦完了桌椅,把帕子洗幹淨晾了,取過綠錦盒,坐到工作台前。

這時她有些理解“近鄉情更怯”的心情了。

不敢打開。

卻又不得不打開。

安常閉著眼打開綠錦盒,手先探進去摸索了陣,睜開眼,透出濃濃的失落。

把玉壺春瓶小心翼翼取出來,放到工作台上,細細打量。

把自己從文物修複中抽離了一段時間,她反而更能一眼看清其中的問題了。

連摸上去她都知道自己筆法不對。

看上去精雕細琢,其實膽怯得過分,運筆一斷一斷,根本沒有一氣嗬成的流暢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