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2 / 3)

“這杯咖啡你請。”季可薇起身,重新戴上墨鏡,儼然已有幾分巨星風采。

她已走出頗遠,司嘉怡才猛地想起,叫住她:“你為什麼肯幫我?”

季可薇定在原地,想了想,那一刻的笑容,少女般純粹而美好:“因為我愛過姚子政……”

……因為我不想看到我愛過的人,為了你,活得如今這樣痛苦……

司嘉怡從咖啡館出來,並沒有回律師樓。

這一刻,她什麼也不願去想。

她告訴自己,沒有任何事情比找回多多更重要。

她打電話給傅穎。

傅穎似乎刻意放低了聲音:“律師這邊還在談。”

司嘉怡想了想,隻說:“我已經拿到姚子政的地址了。”

“真的?”傅穎的聲線忽的拔脯難掩激動,轉瞬又得壓低聲音道,“你打算怎麼做?”

司嘉怡仔細想想,發現自己毫無頭緒,隻能說:“我想回家,先歇一晚,明天找他。”

二人從律師樓回到家,保安那兒有她們的包裹。

司嘉怡拿回家拆開,竟又是一張碟片。

她拿著碟片反反複複地看,想到自己包裏的另一張碟片,心中的漣漪難複平靜,傅穎瞅一眼快遞單上的寄件人,向司嘉怡解釋:“李申寧前幾天說要寄樣東西過來。估計就是這個了吧。”

“……”

“你不是說累了嗎?先去休息吧,有空再看。”

司嘉怡已經拿著碟片走向電視機。

DVD機開始放映,司嘉怡拿著遙控坐回沙發上。

屏幕上出現,方梓恒的臉。

一旁的傅穎一愣,趕緊過來,拿過遙控器按下暫停鍵:“聽李申寧說這碟片是從方梓恒家裏找到的,方梓恒那混蛋估計沒給你留什麼好話,還是別看了吧。”

畫麵定格在方梓恒平靜而疲倦的麵容上。

司嘉怡不忍直視這番記憶裏的定格,重新按下播放鍵。

畫麵開始流轉,方梓恒的聲音,慢慢在司嘉怡耳畔擴散。

“嘉怡。允許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

“原諒我選擇輕生這條路,因為我已經無其他路可走。”

“設計讓我傾家蕩產的幕後黑手,他是姚婭楠的哥哥,姚子政。也是你現在的枕邊人。隻要我一天不死,他一天不會放過我,如果我還有活路,我其實舍不得死。”

“嘉怡,這些話我原本想當麵對你說,那樣還可以救你一把,我甚至去日本找你,可我得到了什麼?隻得到你的避之唯恐不及。那一刻我真正體驗到什麼叫做心如死灰。”

“我去找姚子政的助理,告訴他,當年姚婭楠靠著金主搶了你的角色,你一直懷恨,最後指使我曝出她的醜聞。相信很快這番話就會傳到姚子政那裏。不如我們一起身敗名裂吧。有你陪著我,就不會孤單了。”

那一刻,方梓恒微微一笑,他的目光帶著不甘、帶著悲傷、帶著絕望,將他自己的最後一點驕傲割得支離破碎。

最終,方梓恒的笑容歸入一片塵埃,這片塵埃,靜靜地落在六年後的司嘉怡身上。

“如果在我死後你肯來看看我,你就會發現這段視頻,就不會落得跟我一樣的下場。如果你沒有,那麼……我在另一個世界等你。”

視頻結束,屏幕切換成靜止的藍色畫麵。

司嘉怡握著遙控器,久久無法回神。與她的平靜相反,傅穎全程看完,氣憤得已忘了說話。

許久,司嘉怡捏一捏的眉心,起身走向放映機,取出碟片。這冷硬而尖銳的物品,是方梓恒留給她的最後的禮物,一如這個男人赴死前留給她的、冷硬而尖銳的栽贓。

傅穎好不容易緩過神來,依舊出離憤怒:“李申寧總算做了件好事,嘉怡,把它交給交給警方、交給媒體,你的名聲就是被方梓恒這個人渣給毀了的!”

司嘉怡看看傅穎,又看看碟片,思考許久,沒有作聲。

傅穎對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了解的格外通透,見她這副反應,傅穎拍著額頭不可思議地驚呼:“千萬別告訴我你還在乎方梓恒那個人渣的名聲。”

“這是我欠方伯母的。”司嘉怡說得很平靜,“方梓恒一直是她老人家的驕傲。毀了方梓恒,等於毀了她媽媽最後一點牽掛。”

傅穎看著直,“就算你不打算公開,你也可以拿著這張碟片去見姚子政,證明你……”

“姚子政……”

司嘉怡細細咀嚼這個名字,發音流連在舌尖,卷著過去的愛與怨念,她臉上漸漸浮現出慘然的一笑。

姚子政,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第二天的飛機。

司嘉怡又回到了這座城市。

這裏,曾是她夢想開始的地方。

這裏,她遇見姚婭楠,遇見方梓恒,遇見……姚子政。

這裏,埋葬了讓她肝腸寸斷的曾經。

傅穎一周前飛離這裏,去司嘉怡所在的城市照顧她,一周後再陪司嘉怡回來,短短七天,所有人的心境都已大不一樣。

傅穎出了機場準備攔出租車,司嘉怡阻止她:“有人來接機。”

一輛香檳色私家車停在路爆司嘉怡環顧四周的同時,私家車降下了車窗。駕駛座上是個戴著墨鏡的男人,幾乎遮了一小半的臉,傅穎認不出這人,但顯然司嘉怡認出了,隨即朝那人走去。

傅穎隨著司嘉怡走向那輛車,坐進。

車子發動之後司機才把墨鏡摘了。

傅穎詫異:“李申寧?”

“你就是傅穎吧。你好。”

傅穎雖之前與李申寧在電話裏講過幾句話,但見了麵,卻是十足的陌生人,傅穎的目光連忙轉向司嘉怡,眼神詢問她。

司嘉怡卻沒解釋,隻對李申寧說:“麻煩你先送她回家。”

傅穎意識到她要支開自己,斷然拒絕:“我跟你一起去找姚子政。”

司嘉怡仍是:“這件事必須我跟他兩個人私下解決。傅穎,你知道我不想有更多的人被迫牽扯進來。”

她目光中的堅定令傅穎最終妥協:“那行,我在家裏等你消息。”

李申寧按照傅穎報上的地址,把傅穎送到公寓樓下,車上隻剩下李申寧與司嘉怡二人。

他透過後照鏡深深地看著司嘉怡:“你憔悴了很多。”

“是嗎?”司嘉怡苦笑著摸摸臉。

兩個人的目光在鏡子上碰觸,這個男人分明有話要說,一些道也道不清的情愫隻能留在這道折射的光線裏,不予訴說。

“接下來去哪兒?”李申寧收回目光看向前方,問。

司嘉怡也閉上了眼睛,她確實很憔悴,很累:“偵訊社是在哪兒找到那張碟片的,我想去那兒看看。”

李申寧點點頭。

車子最終停在了某幢老式居民樓裏。

司嘉怡感覺到車子的停滯,她睜開眼。透過車窗外望,這裏的一草一木,司嘉怡隱約覺得熟悉。可仿佛內心深處早已料到會是這裏,司嘉怡發現自己出奇得平靜。

李申寧領她上樓,停在其中一扇門前,司嘉怡仰頭看著有些生鏽的門牌。

“你應該知道這裏。”

她並沒有回答,但李申寧已然讀懂。這個女人眼中閃現出仿佛在回憶過去的光,已勝過千言萬語。

李申寧有備用鑰匙,開了門,示意她進去,“他的家人也不知道這間房子的存在,房產一直沒賣,偵訊社覺得古怪,就順藤摸瓜往下查了。”

司嘉怡漫步踏進這裏,家具擺設的方位、窗口的朝向,都沒有一絲改變。隻是已蒙上一層厚厚的灰,不複當年的靈動。

“我當年被封殺、接不到工作,吃飯都成問題,方梓恒當年也隻是個懷才不遇的小記宅可他依舊替我租下這間房,替我交租金。當時我們都很窮困潦倒,但現在看起來,那時候的我們或許才是最快樂的。”

她短暫地陷在回憶裏,李申寧沒有勇氣將內心的嫉妒與不堪表現在臉上,他背過身去,看向窗外,那裏的植被早已枯死,“後來呢?”

司嘉怡在屋子裏漫步踱著,這裏的一方、一寸都烙印在她腦海中,她隻覺熟悉,可放在茶幾上的那個相框裏,那對男女笑得多麼開心——這笑容,她竟隻覺得陌生。

“我一年後被解禁,重新在圈子裏摸爬滾打,他曝出了轟動一時的淫媒案,從此平步青雲。我和他都搬離了這裏。隻是沒想到,他竟然買下了這裏,沒有告訴任何人。”

“……”

“偵訊社應該都替你查到了吧,為什麼還要問我?”

李申寧無聲地一笑。

他站在窗爆高大英俊的背影,落寞的垂下的頸項。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問:“你打算怎麼處理方梓恒錄的這張碟?”

聞言,司嘉怡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包。

她發現自己腦中一片空白。

想了想,她調頭朝玄關走。

路過電視機櫃,路過茶幾,路過沙發,路過方梓恒與她相擁甜笑的照片,路過記憶裏的片片塵埃,從過去走回現實,隻留下簡短的一句話:“走吧。”

李申寧隨她出來,在關門前的最後一刻,李申寧終於還是說了:“別露出這麼難過的樣子。”

難過?

不。

她出奇得平靜。

這一點連她自己都覺得驚奇。

司嘉怡沉默地帶上門,門縫越縮越小,屋中的景象在她眼前一點點消失,最終,“啪”的一聲落鎖,往事就此塵封。

這樣一個男人,用這樣一種最自私的方式愛著她,司嘉怡在心裏默默地說:再見。

二人重新上車。

李申寧見她已扣好安全帶,便發動車子:“現在去找姚子政?”

司嘉怡沒有半點反應,卻又突然開口:“李申寧。”

她突然這樣鄭重其事的叫他,李申寧不由得奇怪:“恩?”

“我想跟你談談。”

李申寧凝視她的臉,嚴肅,決絕,仿佛下一刻就要親手斬斷一切。對此,李申寧直覺地逃避,剛啟動的車子又停下,李申寧緩了口氣,側過身來直麵她,盡量讓自己顯得中立些:“這個節骨眼上孩子的事比什麼都重要。等你找到多多了我們再談,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