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但他終歸也是他們家獨子。現在你們夫妻倆又不是沒法子再生第二個孩子跟他姓,不要顯得我們家仗著人多欺負他。是不是這個理兒?”
“……”
前腳舅媽離開,後腳杜允慈便去隔壁房間。
奶媽去洗尿布了,蔣江樵獨自守在熟睡的孩子身邊,手裏同時沒閑著,一邊翻閱一本書,一邊支著筆勾勾劃劃做筆記。杜允慈瞧著怪好笑的。
說實話她很佩服蔣江樵的勇氣,放下一切跟隨她來到人生地不熟且語言不通的異國他鄉開啟新生活。尤記得當年下了船,她其實很容易就能擺脫他。事實上她也確實那麼做過,借由她的個人優勢成功撇下了他。可沒多久她便基於良心的譴責偷偷折返。她躲在角落裏,看到他依舊等在原地,拿著她的照片逮人就問有沒有見過她,直至天黑,架勢不像他被她故意丟下,更像他不小心把她弄丟了。那也是她第一次在他臉上捕捉到無助的神情。
可憐他也好,舍不得也罷,她到底還是現了身,暫且同意他跟著她,寄希望於他會因為不適應法國的生活知難而退自己回國去。然而在她和舅媽、表姐重新取得聯係之前的那一年裏,根本分不清是她更需要他的陪伴還是他更需要她的幫助。迄今回首,正是那段日子,讓他們兩人開始真正意義上的相互依靠。
就是後來蔣江樵與幾個華人朋友張羅起生意,她發現自己又被他“騙”了,他來法國之前特地從他曾經在上海積累的人脈中拿到各種引薦信,所以他並非舉目無親,即便沒有她,他也能通過他的方式獲得幫助,頂多折騰點。她早該想到,以他這人的的行為處事,哪兒可能打毫無準備的戰?
蔣江樵第一時間起身迎向她:“怎麼過來了?蓁姐兒方才的哭聲吵著你了?還是你嘴饞想吃什麼了?”
“我看看蓁姐兒不行嗎?就許你成日霸占她?”杜允慈繞開他的懷抱。孩子還小,其實理應留在她屋裏,但小孩哭鬧起來是不分日夜的,總影響她休息,蔣江樵見不得她繼續受累,狠心將她們母女分開,該喂奶時再尋她。
蔣江樵的手臂還是很快追來她肩膀:“想看讓我抱她過去就行。”
杜允慈故意拉下臉:“你可真舍得折騰你女兒。”
“不會折騰到她的,我很小心。”蔣江樵與她保證,又說,“而且蓁姐兒懂事,她知道你生她不容易,也寧願折騰她,不願折騰你。”
“你就扯吧,她才多大?”杜允慈小心翼翼爬上床,輕輕躺在女兒旁邊,這才瞥見他剛剛翻閱的是本英文的育兒讀物。
還在國內時,蔣江樵便為了她努力學習洋人的文字,三年下來他除了不愛自己開口說,日常溝通基本沒有太大障礙,甚至開始閱讀人家的文學作品了。
當下杜允慈意外的是:“你思想開放起來我都自弗不如,蓁姐兒還沒滿月呢你就打算用洋人的那套?不行的,你得先讓我把把關,洋人的東西不能照單全收。”
頭回見她阻止他學習洋人的東西,蔣江樵笑了:“我隻是看一看洋人的育兒方式和我們的區別。”
杜允慈鬆一口氣,稍一細思也覺得自己是關心則亂想岔了,他可是到了法國也總在生活中盡可能堅持老派作風的人。
蔣江樵摘掉眼鏡,也側身躺了下來,從身後摟住她。
“離遠點,我幾天沒洗澡了。”杜允慈拿手肘頂他。舅媽盯她很緊,連擦身子都不許她一天一次。
蔣江樵:“我不介意。”
杜允慈:“我介意!臭烘烘的!”
蔣江樵反而將臉往她頸側埋,深呼吸嗅她:“香的。很香。”
他沒撒謊,她生完孩子之後多了股奶香,和女兒的香氣類似,但又不完全一樣。
杜允慈癢得直躲他:“別鬧,一會兒把蓁姐兒吵醒了。”
“醒了我就再哄。”
蔣江樵的語氣落在她的耳朵裏,多少有些驕傲他和女兒相處融洽的意味。不過沒等杜允慈酸,蔣江樵抵在她耳廓接著道:“謝謝你鈺姑。”
“又不是為你生的。”杜允慈撇嘴,旋即轉入正題,“有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