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倆怎麼還沒睡?這都幾更了?”佑和驚道。
“公主傷成了這樣子,奴婢怎敢睡?快讓奴婢瞧瞧!”小蓮花快速撲過來,掀開薄衾查看佑和綁著白紗帶的左腳,一臉心痛,“腫成這樣子,待會兒麻沸油的藥效過了,肯定疼得厲害,公主怎麼受得住?”
秋曇將小蓮花拉開,在榻前蹲下身,仔細地瞧了瞧佑和的腳,又輕柔地替她蓋上絲衾,心有餘悸道:“好在隻是傷了腳,公主自有神佑,這小傷就當抵了大災,待公主好了咱兒去崇福寺裏謝謝菩薩!”
小蓮花聞她此言,連連點頭:“秋曇姐姐說得對,好在菩薩保佑,把威武勇猛的大將軍跟公主牽在了一塊兒,瞧這紅線牽得多好,大將軍一個人就能把刺客都解決了,幫公主逃過了一劫!”說著竟雙手合十拜起菩薩來。
佑和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幽幽道:“牽紅線那老頭叫月老,人家跟菩薩連親戚都算不上。”
“沒事沒事,奴婢一起謝就是!”
無視小蓮花的神神叨叨,秋曇眼含深意地湊過來,輕輕問道:“公主,都這麼晚了,駙馬……駙馬怎地走了?
拜好神仙菩薩的小蓮花見秋曇占了個沙發,立馬不甘落後地踩了個板凳,急火火道:“是啊是啊,公主,按照秋曇姐姐的推測,今晚很可能是公主和駙馬遲到的洞房夜啊!”
“少多嘴!”秋曇狠狠瞪了一眼小蓮花,轉過頭一瞧,果然對上了佑和公主一臉無語問蒼天的表情。
望著麵前四隻充滿希冀的眼睛,佑和咬了咬牙,頭一扭:“本宮要歇息了,本宮命令你們倆立刻滾回被窩睡覺去!”
秋曇和小蓮花麵麵相覷,很快在彼此臉上瞧見了同樣的疑惑——難道真的是她們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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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侍說得一點不錯,麻沸油的藥效過後,佑和的腳痛得很厲害,尤其是前三日,輕輕動一下都會疼得她牙齒打顫。這三日裏,佑和每日躺在榻上當殘廢,生活完全不能自理。期間,樂安郡主來了兩回,惠太妃派了身邊的嬤嬤來探望一回,宮裏的皇後、李貴妃等妃嬪也在同一天的不同時辰趕來慰問了一回。明德帝沒有再來,但每日命總管太監孫喜領著禦膳房的宮人一起來送吃食,順道將佑和的情況報回去。
是以,三日裏,佑和幾乎沒得多少清靜。算起來,最體貼的倒是蕭直了。人家自打那日晚上走後,連一回臉都沒露過,讓她很是安心自在,那一夜的尷尬羞赧不自在等等複雜情結似乎隨風消散了。
不過,第三日的夜裏,事情有了些變化。
據小蓮花從西苑婢子那兒聽來的消息,駙馬的情況似乎並不比佑和公主好多少,聽說他背上那一刀砍得又長又深,傷口過了三日瞧起來仍然嚇人,有時還會出血。
小蓮花把這消息跟秋曇一說,立刻就被別有用心的秋曇添油加醋地轉述給佑和公主聽,到了第五日,佑和了解到的情況已然變成“駙馬傷口已經惡化,幾日不曾起榻,湯藥也喝不進去,所有太醫正在太醫院思考救命之法,是以每日繁忙緊急,隻能遣醫侍來瞧駙馬死了沒”。
若說佑和原本隻是心存內疚,那麼在聽到這些情況之後,她是真的有些輾轉反側、寢食難安了。最初她也懷疑秋曇會不會說得太誇張了,但轉念一想,連皇後娘娘過來瞧她時,蕭直都沒有出現,實在不大正常,便有些相信他傷重的消息了。
就在佑和認真考慮是否讓秋曇和小蓮花把半殘的她抬到西苑去瞧瞧蕭直時,傳說中傷情惡化、幾近瀕死的駙馬大人竟然主動現身了。
“公主?”蕭直望著表情古怪的佑和公主,有些迷惑。
佑和沒理他,秋水清潭似的明眸將他全身上下溜了個遍,就差讓他脫光衣裳供她審視了。
氣色不錯,脊背挺得像柏樹,雙足立得穩如青鬆,完全瞧不見病歪歪的樣子啊!
一定是秋曇那貨造的謠!佑和水眸一眯,目中寒光四射,如秋曇現下在場,定然躲不過她家公主的眼刀掃射。
蕭直顯然不知個中曲折。但見佑和麵色不善地瞧著他,蕭直眼眸霍然黯了黯。
“我是不是……擾著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