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點很少有人走動。
電梯門正對的走廊靜得如死寂, 因為是新建不久的寫字樓, 有的樓層房間還未裝修,比如這層樓,隻餘燈管嗡嗡的響,晦暗幽青。
他單手攬著陷入昏厥的女孩, 收起藥物噴劑,彎下腰, 衣服摩擦起來,就攬起她慢慢退到外麵,一旁置著藍色塑料桶, 將人挪到桶邊,移進去, 蓋上蓋子。
然後進入電梯,拾起地上的手機清空通話記錄,放回原位,推著那載有桶的清潔車離開。
溫鈺趕到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分鍾。
大廈物業部的人圍在被撬開的電梯前,魏昌也在, 拿著那部手機不知道怎麼辦, 見到他來,趕緊一遞:“先生。”
受傷的右臂被吊在胸前,溫鈺用另隻手接過。
他的呼吸偏重, 穿著的大衣帽沿綴有白毛, 交映著冷白肌膚, 脆弱的有些虛化,忙地點亮屏幕,之前給她撥電話一直打不通,通話記錄裏又是空白,看向魏昌。
“查了監控沒有?”
魏昌搖頭,“……這一樓沒有監控。”
就著她的手機發出一封短信,再放進口袋,他眼尾氤了濕紅,語速比平時緊快:“馬上報警,然後去查監控,一樓大廳的,附近街道的,以及地下車庫,全部都要查。”
魏昌來不及應是,人就瘋狂地去按另個電梯按鈕,叮的一聲,電梯到達,他忽然看了過來,雙眸空洞的瘮人。
魏昌冷不丁打個顫,連忙撥報警電話,戰戰兢兢地抬起眼皮瞧,電梯門恰好關上,載著那大律師上去了,同時,電話被接通,女人禮貌的聲音傳來:“您好,這裏是110,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到您?”
“哦,我要報警。”
溫鈺先去的地方是她的公司,所有人如常工作,在她座位上,顯眼的擺著一張記錄有電話號的紙片,找前台問問便清楚了大概。
隻是被問及寫紙條的男人長相時,前台的人印象不多。
“他戴著帽子,還戴了眼鏡,看不清楚,嗯……長得很高,隻記得這些了。”
麵前的男子也是難得一見,眉眼安靜微垂,深黑的眸裏起稠,膠凝著可怖的死氣,睹之一眼要墜落進去,於是,沒哪個女孩在這關頭還能心動,反而害怕不已,如實的回答。
溫鈺緊緊攥著紙片,轉身衝出門。
公司門前停著輛轎車,司機是事務所老板配給他的,他上前繞過車頭,司機剛下來,驟然被扯遠,踉蹌地退了兩步,看他坐進裏麵合上車門,擰動車鑰匙,等瞅清了他受傷的手,這樣子開車還得了,司機趕忙去拍打車窗:“溫先生!溫先生!!”引擎轟鳴,絲毫不顧及有人,徑直繞了個彎朝路邊飛駛。
車開得非常快。
幾次險些有別的車撞上來,刺耳的刹車聲閃過,他一手把握著方向盤,按記憶裏的路線抄最近的道,渾渾噩噩的,四下一邊安靜,唯有呼吸愈加的沉。
當闖紅燈後,果然被旁側衝出來的車輛撞到,巨大的響動和驚呼,輪子在原地刮蹭出深深的胎痕,他卻無感的繼續加速行駛。
交警的哨聲響起,也逐漸遠了。
衝到交通大隊,溫鈺下了車踏上台階,口袋裏震動起鈴聲來,是小笙的手機,看了下來信提示,號碼為空,內容很簡單。
“你好,大律師。”
猛地刹步。
他靜靜垂首,又響起來電鈴,拉回了注意力,一邊走一邊接聽,“溫鈺!!!”暴怒的吼聲刹那能震碎聽筒,撞得耳朵短暫失鳴,等話音落下,那邊紊亂極快的步聲變得清晰,梁晏深喘著氣,咬出的字句裏傾著逼人的威壓,夾帶著胸腔搐顫的腔音,暴戾橫生。
“究竟怎麼回事!!!”
“小笙被擄走了。”他說得沉:“我現在在交通大隊,擄走她的人留下了電話,我發給你,具體的稍後說。”
周圍一片昏暗。
混沌的意識裏,她睜開了眼,記不清有多久,恍惚的在深海裏漂浮,沒完沒了地顛簸著,眼皮動了動,紅光滲透進來,晦暗朦朧的翻起一股反胃,使勁眯了眯,又看到斑駁的牆,所有的家具隱在陰暗裏顯出剪影,黑漆漆的。
地上則是花磚,覆著水漬,倒映出猩紅的燈光。
可無論怎麼眨眼,仍看的不清楚,她甚至動不了,雙手被手銬困在扶手上,衣服齊整,兩腳套著鞋套。
動了動。
隔著嗡鳴,有人在說話:“車我幫你解決了,但她……我救不了。”冷笑了聲,“單說她從楊州過來的行程,隱蔽的再好,警察查出來隻是時間問題,更何況,梁晏深已經注意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