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夠黏人,她悶得氣促,腮幫子更鼓,圓嘟嘟地表明忿忿,生怕被人看見:“知道了……”
因為上午他幫忙請了假,艾笙便要去行政部拿假條,一進門,前台的小姐叫道:“艾笙!”拿出一張紙按在桌上,招她過來,紙上麵寫著電話號,前台的人說:“有個人找你,說你把他的東西帶走了,還沒有還給他,要你打這個電話。”
艾笙很詫異,不記得自己拿了誰的東西,可是這人總不會平白無故的找到這,接過紙片對前台道謝,就去行政部,再找老總提出辭職。
“沒問題。”
陳總仿佛了然於心,笑嗬嗬的,“你配合你老同學把官司打贏了,我就讓你離開。”
倒是挺符合他老滑頭的性格,可是令她刹那間頭大,急喚:“陳總……”
他卻鐵了心地拿出一張名片遞來,上麵是溫鈺的聯係方式,以及事務所地址,朝她扇扇手:“行了,出去吧。”
部門內開了大燈,蒼白雪亮的照著窗戶浮出倒影,大片大片的鉛雲,灰壓壓的砌在林立的樓頂上空,雨勢反而小了,騰起蒼茫的霧氣來,艾笙看著手裏的名片和紙,不知不覺歎了聲,拿出手機,想了想,撥那張紙上的電話。
“……喂?”她問。
沙啞的,幹澀的嗓音,含混著慵懶:“小姐,是我,上次載過你的計程車司機。”
“找到你真不容易。”
極具有辨識度的嗓音,似陳舊的風箱,伴著回憶,那股奇怪的直覺再次湧上來,艾笙莫名的想要掛斷,耐著性子,“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那端頓了一頓,“上次借給小姐的雨傘,希望小姐能還給我。”
上次遇見暴雨傾盆,沒有帶傘,搭乘他的計程車回家,下車時他遞來一把傘,傘杆還是壞的,被她放在櫃子裏,難以理解:“可那把傘是壞的。”
他又默了默,再次開口,語氣沉的讓她心頭隱隱發緊:“小姐,那把雨傘對我很重要。”
“我希望小姐今天就能寄給我,因為雨太大了,我出不了門。”
“地址我會發給你。”
艾笙皺眉。
電話被掛斷,顯然等不了她下班再說,左右打量起周圍的女同事,阿晏是警察,總不想麻煩他,猶疑的時候,一道靈光閃過,照著名片去撥溫鈺的號碼,幸好有他這個鄰居在,電話接通,柔和的聲線率先清澈的傳過來:“小笙?”含著有溫度的軟意。
凶殺類的新聞看得太多,她不敢不多想,小區內的治安倒還好,中間路段有保安。
“溫鈺,你現在在家嗎?”
他頓了頓,“現在不在。”又補充:“不過我離家不遠,一會就回去了。”
“是這樣,等下我要回去拿個東西,你可不可以……”艾笙有點難以啟齒,說得略微生硬窘迫:“在我們那個樓棟下麵,等我一起上去。”
“好。”
他一口答應:“那我讓助理去接你,要方便的多。”
艾笙也應了。
隻回去一趟,最多十分鍾便能回,艾笙想的好,去跟老總打招呼就說去見律師,陳總果然欣喜應允,等到溫鈺發信息讓她下樓,便拿起雨傘離開,搭乘電梯,梯箱徐徐地往下動,轟然一聲,一切來得猝然不及,整個梯箱劇震,在黑暗來臨的瞬間狠狠地停刹住。
不見五指的漆黑。
陷在窒溫的死寂裏,隻有她,艾笙還處在驚嚇中,聽見自己的呼吸,恐懼撲湧而上,尖叫著撲上了電梯鐵門,使勁地拉,拉不開,數字鍵全部寂滅,一個鍵都不亮了。
“來人啊!!有人嗎!!!”
她貼在門上,連身後看也不敢看,直發抖,整隻電梯懸墜在半空,隱約晃動,血液在血管裏凝滯著,唯有心髒咚咚地跳,一陣快過一陣,震顫著耳膜,想起用通話的方式呼救,卻失去信號,這時,梯門“咚”的一響,有器械擠了進來,狠狠地向兩邊撬開,縫隙越來越大,滲來一線青森的光,那人逆光的身影修長,在他身後的走廊上空無一人。
天花板的燈管在閃爍,顯出裏麵斑駁的鎢絲。
他直起身,純黑色防風衣,略長的頭發,戴著衣帽又戴著黑邊眼鏡,口罩旁露出的一片下顎上有道疤,笑起來邪戾的異常,說得很輕。
“現在見到你,我才知道,原來我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