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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南廂,透過玻璃門能看清裏麵的景象,正對門的是副主陪,隻著白襯衫的女人執著酒杯漫不經心衝客人微笑。
江吟頓住步子,略抬起下頜問身旁的經理:“裏麵坐得是什麼人?”
經理拿出平板查了預約的記錄,“是外翻部的。”
他揮了揮手讓經理離開,自己站在走廊這端,宮廷吊燈暗下又亮起仍舊沒有移開視線。
她好像喝多了,眉眼不經意垂下,平時習慣冷著的表情此刻多了幾分勾人的嬌軟。挽著發髻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與之一對比,臉上的酡紅格外明顯。
木椅與地麵摩擦發出刺耳的響聲,打斷了江吟綿長的思緒。
女人突然站起,薄唇抿成一道緊繃的線,覺察到自己情緒外漏過於明顯後匆匆斂起沾染冷意的眉目,隨即轉身往包廂大門走來。
“啪嗒”一聲。
江吟伸手關上了走廊上的燈,光線霎時暗下去,突如其來的黑暗讓剛出包廂的女人仿若背後受敵地頓在那。
最後,她小聲低咒,扶著牆往洗手間的地方走。
八百關的走廊地方小,江吟甚至能聞到她從自己身邊經過時身上那股似有若無的花香。
與殘留在記憶中的痕跡奇妙重合。
其實他一直都知道,薑皚是多麼長情的一個人,用慣一種東西,便不會輕易再換新的。
隻是,這種長情,她從來都吝嗇施舍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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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皚望著男人轉身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這世界真的那麼巧?
隨手拽下鬆掉的發箍,任及腰長發垂下來,走到門口探出頭觀望了幾秒,確定江吟真的離開後她才如卸重負地鬆一口氣,恰時揣在側兜裏的手機響起來。
“聽完曲兒了?“是尹夏知。
薑皚用手抹滑至下巴處的水漬,猶豫幾秒,“……我剛剛碰到江吟了。”
尹夏知梗了一下,寬慰她:“都在S市,碰到很正常啊。”
就是沒想到那麼快而已。
薑皚低低應了一聲:“但他好像真的不認識我了。”
“這也正常,他為什麼要認識你?”她不以為意。
薑皚:“……”
尹夏知語氣淡淡,繼續刺撓她:“因為你是對他始亂終棄、卸磨殺驢的前女友,所以‘你在我身旁,隻打了個照麵,九月的晴天就閃了電’?”
薑皚不吃這一套,隨口問道:“尹醫生,這也是你治療方式之一嗎?”
飯館的打掃人員進來放入新的紙巾,順便收拾垃圾,她閃開洗手台暫時站到走廊口。
片刻,保潔員單手拿著工具出來,另一隻手攥著江吟的那方手帕。
薑皚踟躕幾秒出聲叫住她,“不好意思,這手帕是我的。”
不確定江吟會不會討回去,就算不討回去,她也不想欠他這個人情。
保潔員長期在這種高檔場合工作,一來二去對各種名牌也混得眼熟。
這手帕左下角那LOGO,市場價下不來四位數,頂她幾個月的工資了。
她上下打量了幾眼薑皚,皺眉說:“小姐,這是男士的手帕啊。”
是抵死不承認的節奏。
薑皚無意和她爭執,尋了最穩妥且簡潔的方式,“這手帕是私人訂製,LOGO上繡著我男朋友的名字,你自己看看。”
保潔員沒料到她還有這麼一手,揪起繡有LOGO的那一隅朝光線明亮的地方裝模作樣的看了幾眼。
“哎呀,我怎麼沒看清啊,這邊哪有字了。”
薑皚拚命忍住自己的怒意,閉上眼,又睜開,眸光帶著鋒芒,“請您仔細看清楚。”
恰時帶著經理名牌的人經過,聽到交談聲和身邊的人說了句“稍等”,抬腳走過來。
“請問發生什麼事了?”
薑皚淡淡撇開眼,下巴微抬,“我的手帕落在洗手台上了,但您的員工質疑手帕不是我的所有物。”
保潔員急匆匆辯解:“這位小姐說左下角有她老公的名字,我眼睛不好使,沒看見。”
經理從她手中接過手帕,LOGO處的確有幾個字母。
J.Y
站在經理身旁的男人垂眸一睇,忽然揚起眉,“你說這塊手帕是你什麼人的?”
薑皚與他四目相對,被他漆黑的眸子攥住視線,稍微失神。
“男朋友。”——不過是前任。
經理狐疑地看了眼身邊的人:“小謝總?”
謝權仍舊盯著薑皚,她靜靜站在那,及腰的卷發略顯淩亂,與他對視的那一瞬,睫毛不安地輕顫,於眼底投下一片瀲灩光影。
“美女不會說謊,這手帕……”他拖長尾調,戲謔意味十足,“一定是她‘老公’的。”
薑皚牽起嘴角,皮笑肉不笑。
她怎麼聽這人話裏有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