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終(1 / 3)

從睡夢中朦朧醒來,甜欣莫名感覺到傷心難過。

這一天,她從早上起床開始,就總是做錯事。

譬如洗臉忘了開水籠頭,刷牙忘了抹牙膏,出門穿著拖鞋,走路撞著人……

腦海裏盡是那人低沉纏綿、摩挲翻滾,傾其所有讓她快樂,而她——再一次讓人失望。

“方甜欣,不要逃避我,我給你時間——”林氣極敗壞,聽著她說這隻是一個夢,今天愚人節很快樂!

同他抱在一起,不等於她一定要愛上他。

但她忘不了,給她燦爛給她陽光的林白哲也會有受傷的時候。

她也不想這樣!怪她受不得誘惑,差一點和人搞上床……這份她想珍惜的感情變質得如此之快……

她非要將這段可以扭轉得更加適宜的良好關係弄得如此之糟糕嗎?

她隻是心裏空虛,發悶太久,想要一個男人,如果不是林,是不是也是可以的???

她心裏清楚極了,也許,錯過林白哲,將來再難有人會這麼對她好,再難有人會這麼用心的告訴她,生活在這個世上,原來還可以美好。

今天同往常幾乎一樣,並沒有什麼不同,她卻有一種大徹大悟的感觸。

好像她自從重生開始的光環從她跟林白哲走上山開始,就漸漸退出了她的身體。有一種就算是重生,有些事情她無法掌控,注定要發生的頹敗感。

她渾渾噩噩考完語文,中午放學回到宿舍,接到一個曾經打下基礎,卻希望永遠都不要接到的電話,然而,事情還是發生了,像似要驗證她早上的感悟。

終究她不是萬能的,有些事明知道會發生,想阻止卻無能為力。

在心裏,無力的挫敗感愈加深重……

虧得發生這麼多事,冷靜還在她的身上淡淡泊泊,沒有飄走遠離她。

下午是自習課,請假還算容易。她越過正處於熱戀中的班長,破天荒打了一個電話給班主任,匆匆說完請假的事由,便馬不停蹄,收拾兩件衣服往汽車站趕去。

回家的山路是顛簸的,人生之路也一樣,不是在你萬分幸福的時候為難你小小的一個坎,便是最為可惡的方式,在你處於彷徨穀底時,毫不憐惜地加速讓你迅速墮落,直到很可能永遠爬不起來的惡運世界裏去。

日頭最為悶的午後,她回到了家。

跨進舊家門,隻見爸爸暴跳如雷,媽媽六神無主,兩個弟弟低垂下頭,無精打采,一副剛挨訓過的委屈樣子。

今天隻是周一,沒道理弟弟們這麼早下課,肯定是離學校近,被爸媽一著急,給帶回來了。

她顧不上許多,也沒有心情來安慰他們中的誰誰誰,劈頭第一句話就是:“大弟現在怎樣了,他在哪裏?”

老媽哭著說:“在宇和一幫小年青在一起跟人打架,現在被抓起來了,還不知道會怎麼樣……欣,現在該怎麼辦啊?他還那麼小,這麼不懂事,跟壞人一起,被人帶壞了……”在做母親的眼中,自家的娃子永遠是塊寶,一有事,首罪就在別人家裏,卻不知,大弟會這樣,跟家裏疏於管教脫不了關係。

“媽,我這就去找人幫忙,你們在家也好好想想。”她看了陳舊老房子四周一圈,心裏莫名一安,似慢慢找回一點力量。她生長在這裏,這裏對她而言有很深的感情。

爸爸給傷心的媽媽遞來一杯水,右手又遞來一條毛巾,然後,朝她擺手道:“欣,這事我出去找人,你一個小姑娘不要摻合這種事情,不好。”

“爸,有什麼不好的。你去找家裏的長輩想想辦法,我去大弟的學校看一下,他們學校,我也去過的。我們分頭吧,會快一點。也許沒有那麼糟糕。”

爸媽這次並沒有互相埋怨,推卸責任,推來推去,最終先讓他們吵個不可開交起來。

很好!

她看到這樣的結果,稍感欣慰。

至少她重生回來曾經努力過的事情,有一件是成功的。她沒有讓爹媽的情緒回到十幾年前,沒有讓這個家失去控製。

最後她說服爸媽讓她出去幫點忙。在出門前,她一手拉住一個弟弟,給兩個弟弟一些零花錢。今晚上隻怕爸媽都不會有什麼心情操持家務,家裏己經這樣了,她不想讓兩個小弟弟太過擔驚受怕難過,先給他們一些學做大人照顧大人的任務,晚上爸媽的飯菜就交給他們去辦了,要帶回大弟了,又是一家大團圓的事情。

也許,事情真的並沒有那麼壞。

可是,等她匆匆趕到學校,先找著給她打電話的班主任,得知大弟被學校教訓了一通之後,大弟被一個民警給帶走了。

難道她遲來一步,大弟被拖到派出所?關了起來這要落個案底,這可怎麼得了。

得知這個消息,她腳底一滑,差一點無力再爬起來。

她是知道大弟曾經出過這檔子事,隻是,那是事過境遷,又是發生在她讀中專的哪一年,她卻是不知道的。在她工作許多年以後,爸媽無意之中才跟她提起此事,也是爸媽憂心大弟沒文化,認死理,想讓她幫忙給大弟介紹工作時提起的。

她午飯也沒有用過,小小的一個縣城街道,就那麼大,偏她一個人兜兜轉轉,不知多花費了多少時間才摸到派出所,而這時,正好看到大弟坐在一個穿警服的人麵前老老實實交代。

眼淚禁不住胸腔間累積起來的酸澀推波助瀾,一股腦兒流湧了出來。

模糊了她的視線,脆弱了她的心神,她再無力繼續……

她懊悔極了,就像重生前發生車禍,還有得知爸的病原本可以避免時一樣懊悔萬分。

她抖瑟的雙肩清楚明白的直達她心底一直回避的害怕問題,那就是她不能改變過去,不能改變家人命運時,該怎麼辦,眼看著他們一步步深陷泥沼嗎?

這個家對她來說,太過沉重了,不僅僅是金錢上的,還有許多非她一人之力可以辦到的事情,她即無□之術,亦有常人的許多弱點,她不是不壞的金剛,同樣深受喜怒哀樂的牽絆,這種無能為力的痛苦,誰又可以了解,讓清醒著的她眼看著親人一步步墮落,不若讓她受淩遲之苦,受綿綿無期的徒刑來得更痛快一些。

“姐——”大弟驚訝的聲音傳了出來,看不清他的臉上有幾許悲傷難過害怕,還是知錯有救,隻是感覺到大弟聲線裏的抖動破音,她的心也跟著抖了抖。

“甜欣——”又一個聲音,卻是從她的身後傳出來,即陌生又熟悉的感覺,驀然回頭,斷線的雨簾,隻見兩道透徹的光,直射心底,是一副鑲著金邊的眼鏡。

是阮?林的小叔!

在方家簡陋的小桌上,用過一頓還算豐盛的飯菜,大弟頻頻給隻喝茶不喝酒的阮西江敬酒,神色裏甚是敬仰,但幾杯酒一入肚,吹牛又開始了。

他倒是忘了,今天怎麼對她賭咒發願,不再行江湖上那一套騙吃騙喝的輕浮把戲,才能對起得起她今天所受到的驚嚇。還不快快實實在在做人,至少也要讓她看到半天的起色吧。

但見阮很能拿得住大弟,他說什麼,大弟就便極信服的聽了進去,動作收斂了許多,她不禁感慨萬千——大弟是遇上有緣的貴人了,阮所說不說七八九,至少十之三四,她亦是曾經對大弟說過的,隻是大弟那時心高氣躁,哪裏肯聽進去。

又或是她是姐不是大弟眼中的大英雄,大人物,沒有那份魄力?姐弟倆氣場不合?

唉,她其實早就知道的,盡管親歸親,這個大弟卻是用不上套路,使不上勁的感覺。

飯飽酒足之後,甜欣出來送阮西江,送到縣的小橋頭。

看見那裏停著一輛吉普車,便止步了。

“我弟弟的事,謝謝你!我以前對你太不了解,說話衝了一點,希望你不要介意。我也不知該怎麼感謝你才好……”

“聽說你家的桃子不錯,你家包了一座大山,等你家桃子熟了,我過來挑點回去,就算謝過我了,怎麼樣?”

“呃,桃子,”他不是說笑吧,她家的桃子再怎麼好,怎能比得過他專程過來幫大弟的事重要呢,這可是影響大弟一生的事情,但她還是老老實實說,“好,你要來,地裏有的,你盡管挑去,管夠。隻是我家的桃子還要再等上一兩年。”

“是啊,還小啊,要再等上兩三年。我也不急呀……”

“什麼,你說什麼?是不是林和你說了什麼?”麵皮一熱,直接察覺出阮是要說林那個五元錢領結婚證的窘事。

“哦……”阮沒有說什麼,她卻明顯感覺到阮好像不在狀態,說的又不是她想到的這件事。

“一起走吧,正好晚上要趕回去部隊。我這次隻是路過,順便了,你不必太放在心上。你還小,還是以學業為主吧,今天這事算不得什麼,年輕時都有熱血方剛的時候,倒是你,思想負擔太重,要想開一些。

其實,你大弟跟我說過了,他對參軍很有意向,部隊也不錯,我看適合他,性子興許能磨一磨,我在部隊裏也能照應一二。你們好好商量一下……”

她豁然而笑,脫口而出,是真高興:

“他要真這麼想,我爸媽該要高興壞了,嗬嗬,謝謝,隻有你才能說服得了他。我會謝你的。”她說完這些話,心裏一下變輕鬆了許多。

這一天原來隻是鋒回路轉,充滿了希望,是她心思敏感,多慮多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