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第1章 「Connection Again」 重拾回憶(2 / 3)

麵對同樣不發一語的玲,鳥舍中出現了漫長的沉默。必須說點什麼。沒想到在這樣的想法不說出口的內容,竟然粗魯到連堤歐自己都感到厭惡。

「妳跑來這裏幹什麼?。女巨人。」

「女……」玲在停頓一下之後,揚起眉毛說道:「我、不是女巨人,是堤歐太矮了。」

看見玲跟八個月前沒有兩樣,堤歐在感到安心的同時也惱火起來。

「我才不矮!而且妳幹嘛跑到這種地方?喔!一定是舒爾王發現妳是個暴力女,所以把妳從宮殿裏趕出來啦。還是說,是妳長得太高被人家嫌棄了嗎?」

「舒爾、不是那種人。堤歐你也別說別人,你又在競鳥時發生失誤了,我是擔心你才過來,你那種說法有點失禮。」

「失禮的是誰呀?我才沒發生失誤!」

「有。報紙上寫得很清楚,還說你綁架貴族。」

「唔、妳這個公主怎麼會知道那種東西……」

一下子被對方刺中要害,堤歐頓時無法反駁,結果他隻能在進退不得的情況下,與玲互瞪彼此。

而打破這個窘境的,是露出翅膀上十字圖樣的巨鳥繆維爾:

「啾嚕嚕!啾嚕嚕嚕嚕嚕!」

繆維爾展開翅膀,將堤歐擠到一旁,然後走到玲的身邊,玲也很高興地用雙手抱住繆維爾的頭。

「繆維爾,你還記得我。這樣、我好高興。」

「啾嚕嚕嚕!啾嚕嚕嚕嚕嚕嚕嚕!」

繆維爾低下身子、豎起尾羽,仿佛是要玲坐到自己背上。

「你這個叛徒……」

雖然被擠到牆邊的堤歐嘴上抱怨,但隻要想到能看見玲的笑容,感覺實在不壞。一思及此,堤歐的嘴角也忍不住浮現一絲笑意。

「堤歐,你有綁架貴族嗎?」

「我哪會做那種事!我當然是被冤枉的。」

「是嗎?那就好。」

玲一邊摸著繆維爾的背,一邊平靜地說道,這教堤歐不知該如何應對。

「這件事不重要,妳自己在王宮過得還好嗎?」

「嗯。大家都很親切,所以我過得很好。」

雖然堤歐從玲的聲音當中隱約感受到些許陰影,不過他多少也能想到原因。雖然說玲是為了自己出生的故鄉亞克而來到此地,但她畢竟是在這個年齡、就隻身一人進入文化及語言都不同的異國王室,不難想見她一定遇到了不少辛苦的事。說起來,玲今天會跑到這裏,會不會也是因為難以忍受待在王室的苦悶呢?

如果妳對王室感到厭煩,隨時都可以離開——堤歐心裏雖然想這麼說,但說出口的卻是完傘不同的話。

「是嗎。嗯,那再好不過了。」

「嗯……」

兩人在彼此對望的狀態了,又出現了一陣尷尬的窖白。

相隔八個月的重逢,讓堤歐了解到一個事實。

——我果然喜歡上玲了。

堤歐的心中有股衝動,想將這份心意傳達給對方,但這同時也是絕對不能對身為公主的她說的話,可是,若隻是讓對方知道自己很想見她一麵……

「其、其實……」

正當堤歐下定決心要開口的時候,一陣讓人聯想到暴風的聲音打斷了他。

「玲!真的是妳!」

是拉拉!她為什麼偏偏挑在這個時候……

拉拉完全不把堤歐放在眼裏,她晃動著那頭略顯淩亂的紅發搭著玲的手臂。

「啊……現在已經不能叫玲,該叫莉朵妮公主了嗎……」

看見野丫頭拉拉有些顧慮地這麼說,玲緩緩搖了搖頭。

「叫玲就好了,我也比較喜歡這樣。拉拉和伊斯卡,你們感情還是一樣好,能再見到你們,真是太好了。」

循著玲的視線望去,是舉起一隻手代替招呼的伊斯卡。堤歐想起他們之前不知道跑上哪裏,再加上對拉拉不會挑時機出現的不滿,讓他不禁露出不悅的眼神瞪著伊斯卡,伊斯卡承受堤歐的視線,卻仍不以為意地露出微笑的態度,更讓堤歐感到不快。

「玲,妳今天是怎麼了呀?一國的公主跑出宮殿沒有關係嗎?」

這也是堤歐想問的。然而玲隻是和先前一樣,重複說著「在報紙上看到堤歐的報導,因為擔心他才過來」的理由。

「真的假的?」聽見堤歐如此質疑,玲回瞪他一眼說道:「我沒說謊。」

「既然這樣,那玲來得正是時候。」

伊斯卡一邊用手指整理瀏海一邊說道。

「既然看過那篇報導,那麼玲應該也知道三叉羽幽靈的事吧?我們正是為了這件事而從今天早上開始到處調查呢。」

這個事件堤歐也是現在才知道。玲則像是沒有仔細看過報導內容似地小聲說道:

「三叉羽……幽靈?」

拉拉看見玲的反應,又再次得意地開始說明。她向玲說明了這一個月以來,貴族們陸續遭到綁架的事,目前被害者一共有九人,所有人都是表明效忠萊比奴王家的名門貴族,加上犯人都會在現場留下三叉狀銀色羽毛,因此被稱為三叉羽幽靈。

聽完拉拉的說明,玲莫名地皺起了眉頭。

「玲,妳怎麼了嗎?」

聽見拉拉這麼問,玲隻是搖搖頭,說了句「僅什麼」。這家夥真怪。

「對了,伊斯卡。你們到底是去調查什麼?」

「你知道前天晚上,艾巴隆先生他們追趕三叉羽幽靈受傷的時候,不小心讓路上一名少女受傷的事情吧?」

「經你這麼一說,他們好像是有提過。」

「所以說,那名少女有可能看見三叉羽幽靈的樣貌,我們到街上打聽之後,得知三叉羽幽靈和艾巴隆先生他們在展開空戰之前,有人看見一隻巨鳥降落在鎮上,聽說當時一片昏暗,因此巨鳥的種類和騎鳥上的相貌都無法辨認,不過,我猜想多半是三叉羽幽靈企圖待在鎮上以躲過兩名追兵。但是,當時那名少女卻出現在那裏,結果在犯人連忙升空的時候,才遇上了艾巴隆先生他們。」

「原來如此。」

堤歐應聲後,隨即又大大地打了個嗬欠。

「不過那又怎樣?那種事交給天都警察不就好了?」

「天都警察到日前為止連一點線索都掌握不到,你覺得可以交給他們處理嗎?堤歐。」

「這話怎麼說?」

堤歐不明白伊斯卡的意思,他一閉上嘴,拉拉就說了一句「你真笨」,然後接著說道:

「堤歐,你忘了嗎?。在三叉羽幽靈被捕之前,都不會舉辦下一次的國定競鳥。而且在下次國定競鳥決定舉辦之前,我們都得一直打掃鳥舍喔。」

堤歐不禁啊了一聲。「也就是說,隻要我們能親手抓到犯人,競鳥就能重新舉辦,打掃鳥舍的處罰也能一筆勾消囉?」

「就是這麼回事。」

我懂了,伊斯卡真不愧是天才,他打的盤算真是天衣無縫。剩下的問題就是……

「可是,要怎麼做才能抓到犯人?」

「必須先找出剛才提到的那名受傷的少女。我們已經查到她被送進了天都宮廷醫院,我們剛才就是要去見她。」

「哦?那麼,少女記得三叉羽幽靈的長相嗎?」

「很遺憾,我們沒能和她見麵,因為天都宮廷醫院原本就是為了王室及特定貴族而成立,憑我們國定競鳥騎手見習生的身分是不可能進入的。」

「什麼嘛,讓我空歡喜了一下……」

堤歐的肩膀垂了下去,伊斯卡卻帶著一如往常的微笑轉頭看著玲說:

「所以我才會說『來得正是時候』啊。」

「我完全聽不懂。」

「我這樣說吧,既然那裏是王室的醫院,那麼和王室有關係的人自然就能進去了。玲,妳可以幫我們說話,讓我們麵會那名少女嗎?」

5

在洞穴深處,有一隻巨鳥在讓翅膀休息。

巨鳥身上的羽毛定與黑暗融為一體的深藍色,在柴火火光的映照下,巨鳥的雙眼散發著明亮約架江光暉。

這隻巨鳥有著纖細的流線型身軀。由於翅膀過大,因此疊起的翅膀末端就像尾巴般朝後方突出,加上細長開岔的尾羽,在不知情的人眼中看來,可能會誤以為那隻巨鳥的後方長了四條尾巴。

這是在萊比奴相當罕見的巨鳥,其扁平的嘴上裝備著金屬製盔甲,左右腳上都各有一根腳趾武裝了被稱為『爪刃』的巨鳥用武器。

喬邦走近那隻以戰鬥為目的而培養的巨鳥,伸手撫摸分岔成兩條的其中一條尾羽。

兩天前,被國定競鳥騎子折斷的羽軸,已經透過緊急處理進行補強。

但是要完全固定,還需要花幾天的時間。

「抱歉,艾洛。為了吾等族人的悲願,我得再借用這對翅膀一陣子。」

這隻被稱為艾洛的巨鳥張開了披著金屬盔甲的鳥喙,發出簡短的「唧」聲。

喬邦輕柔地摸了摸重要愛鳥的背部之後,為火堆添了一些柴薪,接著他藏在灰色頭中下的雙眼,露出了如刀刃般的眼神。

喬邦擁有異於常人的修長體態,在包覆身體的鬥蓬之下,纏繞於紮手腕上那條看似念珠的飾口發發出紅色的光澤。

話說回來……

雖然事前早已有所聽聞,但是國定競鳥騎手還真是不容小覷,自己明明在視線不佳的黑暗中抱著一名貴族,對手竟然能緊緊追著在族人之間被譽為風神的艾洛,甚至還能預測到自己的動作,以利落的韁繩手法企圖反擊,真是神乎其技。

對方是舒爾王的匕首——國定競鳥騎手。若喬邦想親手取回族人的未來,他們想必是無可避免的對手吧。

但是在那之前,自己還有些非做不可的事。

其中一件事,就是兩天前被送進天都宮廷醫院的少女。雖然透過目前所能看到的報導,他還不能確定對方的名字或長相,但不管怎麼說,都不能對該名少女置之不理。

天都宮廷醫院就如其名稱所顯示,是棟設立在衛宮內的醫院,雖然負責警備的天都警察和天都近衛兵團相當棘手,不過還是得設法侵入不可。

還有另一件事——就是自己還有一項必須弄到手的情報。

喬邦抓了一根燃燒著火焰的柴薪,邁步走向洞穴深處。這座洞穴可能是由大啄岩鳥之類的鳥類所挖掘,在深處有個垂直的深窪。

深度超過巨鳥身長的深窪底部,有五名男人的身影。

「關於『瑞鳥的氣脈』,你們有人想說了嗎?」

一齊仰望喬邦的五對眼睛之中,都帶著混合憤怒與畏懼的色彩。

「我們不知道什麼瑞鳥的氣脈。比起這個,你最好快把我們放出去。我們是效忠萊比奴王家的尊貴貴族,你現在所做的,可是罪該萬死的行為。」

這名出口毫不示弱的人,是兩天前才剛被抓到這裏的弗拉德公爵。他之所以會被人譽為貴族中的貴族,可從他高傲的態度中窺知,但是在化身為野獸的喬邦眼中,他隻不過是個不錯的獵物。

「身為自古便支持萊比奴王家的貴族末裔,我可不認為你會對瑞鳥的氣脈一無所知,你可別告訴我,你沒看過納米普初法典中的記述。」

提到瑞鳥的氣脈,在裏比特教納米普初法典的傳說記述中,僅簡潔地描述其是建設天都之要。

至於那到底什麼樣的東西則無從得知。有說法認為那是一千一百年前,遭卡嚴傑爾巴之民趕離安住之地的初代萊比奴王,抵達別名『天都』的天之高地時,行經的兩條路段之一。

其中一個路段,是相當於斷崖裂壁所形成的峽穀『王冠之道』。

而另一條路,則是從溪穀底部通往天之高地頂端的『瑞鳥的氣脈』。

在納米普初法典中,描述如果沒有瑞鳥的氣脈,就不可能建成天都,並且還敘述瑞鳥的氣脈就是天都的心髒,是上天賜與的寶物。

沒有人知道以上敘述是否為事實,但隻要能夠解開『瑞鳥的氣脈』之謎,也許就能……

「瑞鳥的氣脈不過是個傳說,說到底,大概也隻是某種宗教象征。我們貴族又怎麼可能會知道那種東西?。」

弗拉德公爵用不屑的門吻說道,他的態度既像演技,也像是在述說事實。

「那就等你們想到時再說吧,在那之前,你們休想離開這裏。」

喬邦簡短丟下這些話便轉身離去。現在已經無法回頭了,長達一百八十年都被埋葬在黑暗中的族人未來,都扛在自己的雙肩上。

就算自己墮落為禽獸,也全是為了達成這個使命。

經過千錘百煉的利刃直到斷折之前,唯有和艾洛繼續飛行一途。

6

天都宮廷醫院位在王宮的範圍內,座落於北方的郊區。

這棟一般人連靠近都不被允許的醫院,主要是為了王室成員、貴族、司教以上的聖職者、著名學者,還有國定競鳥騎手等身分的人所設立。

因此就算住王宮之內,也僅有特定人士得以在此出入,而我們現在之所以能在天都近衛兵的敬禮下通過醫院大門,自然是因為玲表明身分的緣故。

現在的時間已經接近傍晚,玲帶著堤歐、拉拉、伊斯卡來到了一間病房。在兩大前的夜裏,因為追捕三叉羽幽靈的艾巴隆之愛鳥而負傷的少女,任天帝的請求及舒爾王的認可下,被允許住進這間醫院。

根據他們從護士那裏得知的消息,少女的頭部受到強烈的衝擊,因而失去記憶。再加上她無法出聲講話,因此對話似乎也僅限於筆談。

「初次見麵,我叫玲。妳還好嗎?」

少女對陌生的來訪者們露出了充滿戒心的眼神,看起來就像是一隻負傷的小鳥,披在她身後的黑色長發,讓人聯想到受傷的翅膀。

少女的年紀大約是十歲前後。對玲而言,她自己也有一個留在亞克的妹妹,年紀是九歲——不,應該已經十歲了,所以這名少女應該和自己妹妹同年吧。

玲先依序向少女介紹堤歐等人,即使這樣,她還是在床上抱著膝蓋,投射出充滿戒心的視線。由於少女不隻是無法講話,就連自己的名字也沒有印象,因此她似乎並沒有想自報姓名的意思。

「嗯~~布莉莎,名字帶有『微風』的意義。好名字。」

少女仍舊不發一語,但是過了一會兒,她便動手在素描簿上寫下文字。

『妳是什麼人?』

是帶有少女氣息的可愛字跡。

「呃、我是……」

玲才剛開口,就為了不知該如何說明感到困擾,雖然玲有想過要隱藏身分,令對方放鬆戒心,但是卻沒有準備替代用的頭銜。或許是察覺到玲心中的困惑,聰明的伊斯卡決定出手相助。

「我們是國定競鳥騎手見習生,玲則是從關國來學習競鳥的留學生。」

布莉莎狐疑地皺起眉頭,仿佛在問所謂的國定競鳥騎手見習生,到底來找自己做什麼。

「因為在王宮內出入的人當中,我們和妳的年齡比較相近,要是隻有醫生和護上的話,妳可能會感到不自在,因此我們想說來當妳的聊天對象也好,所以就取得允許來看妳了。換句話說,我們是妳的朋友,不管妳有什麼需要,都可以盡管對我們說喔。」

這是個高明的謊言,戒心似乎已經從布莉莎的雙眼中退去。

「布莉莎,妳最近有回想起什麼嗎?」

聽玲這麼一問,布莉莎搖了搖腦袋,然後低著頭。

「什麼嘛,原本想說她可能是知道幽靈身分的唯一證人……」

堤歐在後麵小聲咕噥,玲幾乎在同時瞪向堤歐,拉拉也踢中堤歐的小腿。

「你說的是什麼話呀!這個沒神經的家夥!」

「很痛耶!一般人哪會用騎島靴踢人!」

玲為了彌補堤歐的失言,親切地對布莉莎露出微笑說道:

「布莉莎,不用擔心。記憶遲早會回來。在那之前,我們都會幫助妳。」

布莉莎是否有看見三叉羽幽靈的長相,老實說他們並不知道,但在沒有其它線索可循的現任,也隻能依靠布莉莎了。

——三叉羽幽靈。

當玲聽到這個稱呼的瞬間,心中產生一陣悸動,這是遺留在自己記憶角落的負麵遺產。

玲不願意相信,但如果真的和自己所想的一樣,那犯人的目的就是……

無論如何,自己都必須確定他的身分。

而且要搶在天都警察之前,可能的話,也要搶在堤歐他們之前。

——那是留有亞克國王家之血的人所背負的使命。

而在玲身後的堤歐,則正在回敬拉拉一記踢腿,結果卻遭到猛烈的逆襲,甚至連打圓場的伊斯卡也遭到池魚之殃。對玲來說,這是會令她感到懷念、流露出會心一笑的光景,可能的話,自己也不希望將他們卷入這場紛爭。

玲努力壓抑著內心的痛苦。在不知不覺之間,從布莉莎的嘴角間隱約露出潔白的牙齒,那是與她年齡相符的天直讓夭存。

拉拉似乎察覺到布莉莎的反應,突然出聲說道:

「對了,我們來為布莉莎做飯吧。就算這裏是宮廷醫院,應該也隻能吃到療養餐吧?對一個正在發育的女孩來說未免太委屈了。玲,我們一起來幫布莉莎做一些好吃的吧。」

拉拉並沒有留給玲拒絕這個提議的機會。

7

當拉拉看見玲的身影出現在鳥舍時;心裏其實同時混雜著喜悅與不安。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拉拉看見堤歐和玲不發一語地對望著彼此。

這讓拉拉心裏產生不好的預感,要是放著不管他們會非常危險。拉拉做出這樣的判斷之後,立刻衝出去拉住玲的手臂。

那是剛過中午時發生的事。盡管拉拉仍然對玲為何會突然出現在堤歐麵前存有疑問,但她覺得現在也不失為一個機會。

為了讓可憐的布莉莎打起精神,拉拉和玲兩人打算為她做一頓餐點。當然,雙方要分別做不同的料理,然後讓布莉莎品嚐過成品後,再由她判定哪邊做的比較好吃。

雖然拉拉對布莉莎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但這是女性之間的料理對決,換句話說,是展現自己女性本領的好時候,也是在堤歐麵前證明女性不光隻是性別不同的大好機會。

拉拉抱著這樣的想法,強硬地將玲帶往廚房。

「喔,真不隗是宮廷醫院的廚房,無論是食材或器具都很講究,簡直就是豪華旅館嘛~~」

拉拉邊說邊仔細端詳廚房,其實卻在內心暗自感到驚訝。這裏是一般人根本無法想象的巨大調理場,光是石灶的數量就高達三十組,石造烤爐也將近有二十組,兩者和拉拉在翠納鎮打上的麵包店相比,都大約多了五倍。

而且這裏使用的燃料並非柴薪或木炭,而是先進的天然氣。

鍋子、平底鍋、菜刀等器具的種類跟數量也非比尋常,常數量多到這種程度時,就連要使用哪種工具都會讓人猶豫,畢竟所有的規模都和自己認知中的差太多了。

這裏約有五十名左右的廚師,他們一發現有陌生而孔出現,個個都保持距離,每個人都用奇妙的眼神看著她們,也許是因為已經有人知會他們其中一人是莉朵妮公主,所以並沒有任何廚師出聲抱怨,可是拉拉開始感到後悔。

不對,料理靠的不是設備,而是手藝與材料。拉拉雖然平常給人野丫頭的印象,不過在料理方麵,倒是擁有不輸給一般職業級廚師的自信。

拉拉調整自己的心態之後,立刻開始確認儲藏庫的內容。從平日常見的食材到自己從來沒見過的高級品都可以在這裏看見,無論是蔬菜、魚、肉、調味料,全都齊全得讓人不敢置信。應該不會定有人想在這裏開市場吧?

來到儲藏庫深處,拉拉看見天花板上吊掛著大鴨的腿肉,而且並非是部分、而是整整一隻大鴨的份量,無數類似的食材也被排放在標示有『鹽釜』的小房間內,並且是被埋在鹽山當中。

雖然到這裏為止,拉拉還能猜出這些大概是用來製作火腿的材料,但是隔壁房間那像是在酸掉的豆料內加入鳥類內髒的玩意兒,拉拉就完全摸不著頭緒。由於那接近腐臭的氣味讓拉拉感到目眩,因此她在心裏強烈告誡自己,絕對不要去碰這些東西。

「這座醫院裏到底有幾百名病人呀?奢侈也該有個限度吧?」

聽拉拉隨著歎息說完後,玲麵不改色地回應道:

「本宮殿的廚房,規模大概是這裏的十倍。」

「啊……是喔。」

所謂的王室,還真是浪費稅金的天才。

「總而言之,我們開始做菜吧。內容就由我們兩人各做一道主菜跟一道湯。沒問題吧?」

「為什麼主菜跟湯要兩份?。我想布莉莎吃不了那麼多,分工合作比較有效率。」

那樣不就沒辦法對決了嗎!?——拉拉硬生生地將這句差點脫口而出的話吞了回去,然後接著說道:

「畢竟還有堤歐和伊斯卡嘛,多做幾道菜讓大家分著吃也比較愉快吧?。」

「嗯……」

見玲歪著頭露出不解的表情,拉拉說著「好啦、好啦,再不快點動手,布莉莎就要餓死囉」來催促玲,絲毫不留給她思考的餘地。

「那麼,我要做『百雅飯』跟『畢納湯』。妳呢?」

「嗯~~唔~~……」

在玲猶豫不決的時候,拉拉已經開始從儲藏庫中收集需要的材料。先前拉拉和玲在大致熟悉環境的時候,就已經確認了自己所需的食材,拉拉刻意不選擇高級食材,主菜也選擇了自己所擅長的米飯料理,畢竟要是因為太貪心而胡亂料理,結果讓味道無法融合的話,可就什麼都不是了。

拉拉選用的材料有米、大蒜、野西紅柿,還有被稱為『路卡』的綠色蔬菜,另外還有洋蔥、四季豆、辣椒、番紅花、雞腿肉跟雞胸肉。由於雞骨湯現在已經來不及處理,因此拉拉決定去確認之前看到的大鍋子,不出所料,在沸騰的清澈液體底部,沉有大量的鳥類肋骨。

到目前為上都是『百雅飯』的材料。拉拉接下來還找到了在雜燴蔬菜湯、即『畢納湯』當中要用到的山芋、蔥、胡蘿卜、西紅柿、蒜苗,這樣材料就全部湊齊了。

要利落完成料理的訣竅,就是要在一開始就準備好材料。「那麼,我們就開始吧。」拉拉說完隨即朝玲看了一眼,但是那個應該是自己競爭對手的少女,卻還是用食指抵著嘴角,不斷「唔~~嗯~~」地搖頭晃腦。

「妳在做什麼?玲,妳還沒決定好要做什麼嗎?」

「嗯~~就快想起來了,再等我一下。」

想起來?雖然拉拉不明白玲究竟是在回想什麼,但是在拉拉的心中,還留有一段鮮明的記憶。

那是在八個月前,拉拉和玲初次見麵時發中的事。當時在『快遞帕哈羅』的事務所兼餐廳內,堤歐正吃著玲所做的早餐,聽說那個如同石頭般的黑色塊狀物,還有像是將鮮血淋在生菜上的食物,似乎是烤麵包跟蔬菜湯。雖然堤歐不發一語地將那些食物吃下肚,但事後據堤歐的說法,那些東西的味道簡直可以殺人。

「勝負幾乎已經注定了嘛。」

拉拉一邊奸笑,一邊進行料理的前置工作。她首先幫蔬果類去皮、切成需要的大小,然後。邊思考接下來的步驟,一邊將各種材料分別放入竹簍內。

住這段過程中,拉拉也不忘開始在用來煮畢納湯的鍋內燒起熱水。

接著將淺底的平底鍋放在行灶的火上,淋上油後加入切碎的大蒜,接著加入路卡、洋蔥、四季豆,讓火充分烹炒,蔬菜演奏的和弦刺激著拉拉的嗅覺,讓她仿佛置身於日光浴的幸福感當中,這是一段令人想忘情享受香氣的短暫時光,不過,拉拉很快就想起自己無暇沉浸在幸福之中。

她趁著蔬菜還沒被炒焦前迅速讓雞肉下鍋,帶有油脂的肉塊立刻散發出濃濃的香氣,宛如鳥群在翠綠森林中發出的暸亮鳴囀。

拉拉利落地將那些群鳥翻麵,直到其表麵變色。等肉塊變成適度的黃色後,拉拉又加入事前切碎的野西紅柿來為菜色添加一抹朱紅,肉與蔬菜混合而成的紅色,令人聯想到染上暮色的高原。

但那也隻有短短的瞬間。因為西紅柿很快就會發出焦臭,為了避免那種情況,拉拉適時淋下先前準備好的雞骨湯,讓湯汁布滿菜肴。

夜色造訪了高原,先前的鳴囀如幻影般消失。

拉拉一邊傾耳確認這份寂靜,一邊轉頭尋找玲的身影。玲不知跑哪兒去了,而剛才應該都還在自己身邊的人,不知何時也已經不見蹤影,拉拉因為專注於料理,竟然不小心忘了競爭對手的存在。

「有了、有了。」

拉拉看見玲從儲藏庫中走了出來,看來她似乎是跑去尋找食材了。玲的手中有番薯、洋蔥、黃瓜、大蒜,還有一種叫做『帕茲』、帶有苦味的綠色蔬菜,另外玲的手中還捧著兩顆拳頭大小的大鵪鶉蛋。

「妳決定要做什麼了嗎?。」

「嗯,是我平常在宮殿吃的蛋料理跟湯。那個、非常好吃。」

見玲神態自若地說道,讓拉拉心中不禁產生焦慮。

「宮廷料理……」

意思是說,她學會怎麼做宮廷料理了嗎?這麼一提,玲是個和舒爾王有婚約的人,而且拉拉不久前才聽說玲在帶他們來醫院之前,每天都得不斷上課,辛苦地學習許多課程。

如果玲為了新娘修行而跟隨專業級廚師學習過料理的話,事情可能就棘手了。

此時玲一手拿著菜刀開始深呼吸,她那端正的姿勢讓人聯想到高舉脖子的天鵝,深深吸引住拉拉的日光。

四周的氣氛立刻緊張起來,下一瞬間,先前的停滯仿佛幻覺一般消逝,玲開始切起蔬菜,菜刀在砧板上舞動,廚房內響起一陣清脆的聲響,簡直就像是森林內用嘴敲打樹幹的啄木鳥,連續的打擊樂音色形成陣陣回音傳入眾人耳內。

那些變成觀眾的天都宮廷醫院廚師們紛紛發出驚歎聲,當中明顯蘊含著讚歎。

這讓拉拉回想起在畢納的戀愛舞會上,玲所展現的那段舞蹈。

當時,拉拉原本是打算用自己擅長的舞蹈來讓玲在眾人麵前出醜,然而玲卻出乎她的預料之外,展現出宛如各空中飛翔的美麗舞步。

輸了——當時的自己其實是這麼想的,雖然觀眾紛紛為兩人獻上了毫不保留的掌聲,但是拉拉在自己心中已經清楚地分出勝負,因為就連拉拉在踏出舞步的同時,也為玲的舞步著迷,被玲帶入了忘我的饗宴之中。

而玲現在又透過料理開始起舞了。她到底要做什麼?拉拉一點頭緒都沒有,但是她的心中明白一件事。

——一旦在這裏敗北,會讓自己在「女人」方麵,和玲產生決定性的差距。

「這次我絕對不會輸的!」

在雞骨湯煮沸之前,拉拉先在料理內加入鹽巴調味,旅將辣椒與番紅花放入淺底平底鍋內,緊接著又將生米放入湯中。

白米沉入了西紅柿色的湖水之中,染上了紅色的波光,但是並不單單隻是就此變成鮮紅,屬於菖浦科花朵的番紅花,將為紅色的湖麵添加黃色的花朵,如果無法呈現出這樣的色彩,百雅飯就不算完成。除了口味與香氣之外,外觀上的美感也是料理不可或缺的要素。拉拉是如此認為的。

在不知不覺之間,玲那如舞蹈般的菜刀動作也已經停止,玲的手邊堆起一座切得細碎的食材小山,原本的蔬菜已經不見蹤影。

「怎麼會……食材的份量明明那麼多,她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處理完了嗎?」

這難以置信的速度讓廚師們獻上了讚賞的掌聲,但玲並不理會看熱鬧的觀眾,開始動手將食材放入兩個擂缽當中,接著拿起擂槌,開始以同樣驚人的利落身手將蔬菜搗碎。

蔬菜發出了清脆的樂章,玲的動作在旁人眼中看起來似乎毫不費力,可是那形如流水般的動作,卻讓先前零散的蔬菜在轉眼間合而為一,仿佛現在的狀態才是那些食物原本應有的麵貌。

拉拉湧現出焦躁。她曾聽說在技巧純熟的廚師手中,食材會以自己的意誌成為料理,玲也許是個料理天才。

自己真的能夠勝過這名美麗的少女嗎?我會不會再次嚐到敗北的滋味?拉拉甩了甩頭,努力拋開這些示弱的想法。

「還早得很呢!」

在鋪滿米粒的淺底平底鍋中,拉拉確認湖水開始呈現自己想要的色澤後,便將火力轉成大火。

烹煮一段時間之後,拉拉再接著用烤爐以小火加熱。淺底平底鍋最忌使用鍋蓋,讓其中的配菜發揮鍋蓋的作用,正是製作美味百雅飯的訣竅。

拉拉再為白米稍稍加熱,刻意讓平底鍋底部產生鍋巴,那些散發香氣的焦黃米飯,正是百雅飯最重要的最後調味。

在中間加斬的等待間隔中,拉拉則利用時間將山芋、蔥、胡蘿卜、碎西紅柿、蒜苗等材料加入大鍋的熱水中。

『畢納湯』正如其名稱所示,是畢納鎮的地方湯點。這道使用大量蔬菜的鄉土料理並不需要花費太多工夫,而是一道僅靠食材本身的味道,就能呈現充分美味的料理,之後隻需要細心地控製蔬菜的苦味,再加入做為基本調味的雞骨湯跟調味料就大功告成了。

結束大半工程之後,接著就隻需要等待料理成熟。不管怎麼說,至少自己應該會比玲先完成料理吧,姑且不論味道上的較量,利落的身子也是決定料理人技術的條件之一;此時拉拉被料理的熱氣與香味籠罩,同時也沉浸在一時的滿足感中。

而將那樣的拉拉拖回現實的,是廚師們的驚呼。

「喔~~」

他們部將目光集中在玲身上。仔細一看,原本應該在玲手邊的食材,在不知不覺間已不見蹤影,從石灶上擺著一個尺寸頗大的平底鍋來看,先前所有的材料現在應該都在裏麵。

拉拉好奇地朝中底鍋內瞄了一眼,一道早現鮮豔黃色的料理,正冒著騰騰熱氣。

這時拉拉才總算明白,玲所做的料理,是被稱為『萊比奴蛋餅』的萊比奴地方蛋餅,這道料理是用碎蔬菜來做內餡,也就是所謂不加肉的蛋餅。

而現在,那像座有彈性的小山一般,在平底鍋內晃動的東西,則是食材中的大鵪鶉蛋。

那道已經淋上西紅柿醬的菜肴,轉瞬間就被玲移到手邊的大餐盤上,其手法之利落,簡直就像是魔術表演。端放在純白餐盤上的蛋料理除了鮮豔的黃色外,還點綴著吸引觀者目光的鮮紅醬汁,誘人的色澤在柔和的熱氣中搖曳。

「完成了!」

玲表露自己的喜悅,雙手「啪!」地在胸前拍響。

怎麼可能!拉拉不自覺地眨了眨眼睛。到日前為止,玲也僅有將平底鍋放上石灶而已,也就是說,玲應該還沒有煮湯才對。

「等一下!還沒完吧?玲,妳不是還沒煮湯嗎?」

聽到拉拉的指責,玲露出潔白的牙齒,一派輕鬆地伸手指向身旁。

「已經好了。妳石,在這個鍋子裏。」

仔細一看,在玲身旁的鍋子裏,確實有一座散發美麗色澤的紅色湯泉。

這到底是……

想到謎底的拉拉忍不住脫口說道:

「萊比奴冷湯……」

萊比奴冷湯是使用搗碎的熟西紅柿及蔬菜調味,不需用火即可完成的湯點。原來如此,這樣不但能和『萊比奴蛋餅』共享同樣的材料,而且還無須烹煮,這樣的選擇巧妙地省下了料理的工夫與時間。

「被將了一軍。」

拉拉一手扶著調理台,沮喪地垂下肩膀。

*

看樣子,玲肯定接受過宮廷廚師的指導吧,否則她不可能調理得如此熟練。

但是還沒結束,料理這種東西味道才是一切,現在勝負還沒揭曉。

「來吧,布莉莎。我們做了很多,妳可以盡管吃喔。」

回到病房的拉拉抱著一絲希望,凝視著麵前擺放著料理的布莉莎。

在拉拉、玲、堤歐及伊斯卡的圍繞下,布莉莎帶著狐疑的眼神注視著盤中的餐點,接著行些不情願地吃了一日拉拉做的百雅飯。

下一刻,布莉莎揚起了眉毛。

「怎麼樣?」

這名無法說話的少女當然無法做出響應,但是她接下來不斷將百雅飯送入口中的模樣,已經說明了一切。

「太好了,她似乎很喜歡的樣子。對了,這邊的畢納湯妳也可以喝喝看喔。」

布莉莎點點頭,將湯匙放入碗中,接著一樣陸續將還冒著熱氣的畢納湯送入口中。

「很好!」

拉拉做了一個簡潔的勝利動作。

「妳在『很好』什麼啊?」

見堤歐一臉莫名其妙地問道,拉拉隻回了句「沒什麼」,接著將臉別向一旁。

不過在堤歐身旁的伊斯卡,臉上露出的苦笑倒是讓拉拉有些在意。

「那麼,也吃吃看這些吧。這個、是我做的。」

玲說完便將餐盤遞給布莉莎,那柔嫩帶有彈性、且點綴著紅色醬汁的黃色蛋餅,模樣看來十分可口。

拉拉咽下口水,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這場比賽的發展。此時布莉莎已經放下戒心,見她毫不猶豫地將蛋餅送入口中——接著誇張地揚起眉毛。

「好吃嗎?」

麵對玲的問題,布莉莎的反應十分沉默,她隻是眼中泛著淚光,凝視著玲的臉。

「…………」

病房中出現了短暫的空白,正當所有人都摸不著頭緒的時候,布莉莎突然伸手拿起一旁裝行冷湯的容器,神色慌張地將其中的液體倒入口中。

下一瞬間,布莉莎誇張地瞪大了雙眼,接著她雙手捂住嘴巴,雙腳痛苦地胡亂踢著床鋪,這種反應莫非是……!?

「有毒嗎!?」堤歐代替拉拉道出心中的感想……

「我才沒下毒!」玲激動地反駁。

「那她怎麼會難過成這樣?如果沒有毒的話,妳自己吃吃看啊!」

「……好吧。」

玲一臉不悅地吃了自己做的蛋餅,然後她就這樣僵在原地,沒有任何反應。

「…………」

「妳那是什麼反應?不是更讓人覺得莫名其妙嗎?」

堤歐說完一把從玲手中奪過餐盤,接著將盤中的蛋餅放入口中。

「唔……」

堤歐連忙伸手拿起冷湯往嘴裏灌,但是鮮紅的湯汁又立刻噴了出來。

「這、這是什麼啊!?這個蛋餅跟湯都是腥味!玲,妳到底放了什麼東西?怎麼會弄成這種味道?」

「腥味?」

拉拉把鼻子湊近玲的料理嗅了一下,確實聞到了奇怪的腥味。

伊斯卡也聞了一了那個味道,隨即皺起眉頭。

「這個……不是西紅柿醬呢。」

「不是西紅柿醬?」

拉拉反問,伊斯卡接著用手指沾了一點醬汁,用舌頭稍微嚐丁一下。

「果然。這個蛋餅的醬汁跟冷湯用的紅色調味料,我想應該都是用來做『血腸』的鴨血吧。」

察覺數雙要求說明的視線射向自己,玲一臉困惑地反問:

「血腸、是什麼?我隻是用了儲藏庫裏的西紅柿汁。宮殿裏端出的料理中,也用了一樣紅紅的東西。」

「我說妳啊……一樣的隻有顏色吧!女巨人!」

「不能怪我。我身邊沒人肯教我料理,他們說我不需要下廚,我是看著桌上的料理,記住顏色與形狀。」

原來如此,這就是為什麼在開始做料理前,玲要特別花時間回想的理由。

在途中廚師們的驚呼,大概也不是因為玲利落的身手,而是因為她錯把做血腸用的鴨血淋在料理上的關係吧。這麼說起來,在玲所準備的食材當中,確實沒有看到西紅柿,畢竟要製造出這麼多的「紅色」,應該得用到大量的西紅柿才對。

「玲,妳不要再下廚了。妳也不想鬧出入命吧?」

「堤歐,你那樣很失禮。失敗誰都會。」

「這種話是至少有成功過一次的人才有資格說吧!」

於是兩人激動地吵了起來,一旁的拉拉不禁傻眼,伊斯卡此時在拉拉耳旁悄聲說道:

「恭喜啊,這場較量是妳贏了。」

「唔……為什麼你會知道我在跟她較量。」

伊斯卡沒有回答,臉上隻是掛著微笑,看到伊斯卡那仿佛看穿一切的態度,拉拉不禁氣得將染血的蛋餅一把塞進伊斯卡嘴裏。

「贏是贏了……」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一點贏的感覺都沒有。

拉拉瞪了一眼還在吵嘴的堤歐跟玲,難以釋懷地抱起胳臂。

而在這時候,拉拉才發現抬頭看著兩人的布莉莎露出了潔白的牙齒。

布莉莎的臉上,揚起了與她尚帶有稚氣的臉龐十分相稱的可愛笑容。

「算了,也好。」

一勝一敗,就當布莉莎的微笑是這場較量的戰利品吧。

8

在本宮殿內的辦公室裏,舒爾置身於巨大的辦公桌前,埋首在公事之中。

由於前聖教皇裏歐魯克斯的惡政,讓萊比奴國內飽受摧殘。

為了奪回遭鄰國卡嚴傑爾巴奪取的裏比特教聖地『索爾』,裏歐魯克斯向國民征收重稅,並投注大量心力用來強化直屬於裏比特教的軍事組織。

而在這當中,藉由親近裏歐魯克斯來從中獲利的人也不在少數,其中典型的前聖教皇派代表,便是艾馬利洛溪穀的多雷斯樞機主教。

多雷斯樞機主教正在招兵買馬的消息已經傳入舒爾耳中,當中也有傳言指出八個月前失去蹤影的裏歐魯克斯,正藏匿在樞機主教的勢力範圍內。

此外,在傳出這些消息的同時,又爆發了三叉羽幽靈事件。代代宣示效忠萊比奴王家的名門貴族陸續遭到綁架的這起事件,很可能是樞機主教企圖打擊王家派貴族所做的行動。

因為這個緣故,舒爾在艾馬利洛溪穀周邊配置了為數可觀的國軍騎鳥兵團,之所以要國定競鳥中止,也是為了動用國定競鳥騎手來探查多雷斯樞機主教身邊的動靜。

「真是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來。」

舒爾將原本就穿得十分邋遢的禮服外衣丟到一旁,並讓襯衫的胸口敞開。

就在這個時候,辦公室的大門在一陣敲門聲之後開啟

「舒爾陛下,您貴為一國之君,那樣的穿著是否得體呢?」

和其指責般的內容相反,這如同潺潺溪水般、讓聽者心靈得到慰藉的聲音,是來自於舒爾熟識的王家侍女。她擁有如珍珠般的雙眼、帶有波浪的長發,舉止就與她的麵貌一樣輕柔,讓人聯想到在田野中悄悄綻放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