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總算回來了。”
當提歐回到畢納鎮上時,父親迪亞哥出來迎接他。
提歐不敢正視父親的臉。不僅如此,提歐糟糕的氣色甚至讓人覺得他不敢正視自己眼前的人生。
“抱歉,老爹,工作……進行得不順利。”
“嗯。”
“沒有拿到報酬。”
“嗯。”
“而且,繆維爾也……”
“是喔。”
老爹的回答很簡短。他沒對提歐多說什麼,也沒追問下去。老爹就像通通都知道了一樣,坐在椅子上摸著胡子平靜回應。
“老爹,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什麼事?”
“那邊的搬運箱內有隻稚鳥,你能幫我照顧它嗎?”
“我知道了。”
提歐留下這些話之後,就回到了自己房間。
明明是自己生活已久的房間,卻讓提歐有種莫名的寂寥感。自己真的每天都在充滿此種氣氛的房間內起居嗎?
提歐他們遭到勞爾的襲擊,使距離現在五天前的事情……
但是自己和玲都被拋出鳥鞍,並墮落到穀底。諾不是翅膀被擊中的繆維爾在空中試圖保護提歐,現在他可能早就死了。
當提歐清醒過來時,發現自己掛在岩棚的樹枝上。接著,提歐發現除了自己之外並沒有其他人影時,不禁感到愕然。
即使事後他為了尋找繆維爾和玲而向下攀爬至溪穀底部的溪流,但最後也隻找到卡在灌木叢不斷掙紮的鳳凰稚鳥。
他們兩個肯定都被溪流衝走了吧?雖然提歐找了半天,別說是他們的下落,他連一點痕跡都找不到。
他們是從接近斷崖頂端的位置墮落的。諾從那個高度掉下來,實在不太可能生還。稚鳥能夠毫發無傷純粹隻是因為輕盈的身體和好運相配合的結果。
即使幸運得救,以玲的情況來說,她肯定會被勞爾率領的神殿騎鳥團抓走。諾真是如此,那些人也沒有理由讓莉朵尼公主繼續活著。
而繆維爾的情況更加絕望。翅膀受傷的巨鳥無法取得食物,也無法逃離捕食者的攻擊。在野生的環境下根本無法生存。悲哀的是,這就是大自然的規矩。
結果提歐根本無計可施,隻能在隔天早上一路走到賽普迪莫溪穀,向父親的朋友借了一隻大鴿飛回畢納。
途中提歐雖然也曾在溪穀找過幾遍,但最後仍然沒有找到玲和繆維爾的身影。
“可惡……”
提歐抱著膝蓋躺在床上,一想到自己無法幫玲做任何事,就讓提歐覺得心如刀割。
明明說好要帶她去天都的。
快遞帕哈羅,使命必達。自己明明把話說得那麼滿。
而現在連如同自己親人的繆維爾也不在了……
“可惡,可惡,可惡!”
提歐對自己的無能感到厭惡。
自己失去一切的絕望感,讓提歐感到頭暈目弦。
為何隻有自己活下來的罪惡感,更讓提歐倍感煎熬。
提歐用棉被蓋住自己的頭。
接著,他像是要逃離所有感情一般,將自己內心封閉起來。
2
拉拉打算先把他捉回來問個清楚再說。
聽到提歐回來的消息之後,拉拉和伊斯卡兩人正在前往提歐家中的路上。
從提歐平安歸來這點來看,他應該順利帶玲抵達天都了吧?
雖然每每想到襲擊提歐他們的神秘鳥騎士,就讓拉拉感到擔心,但當拉拉得知提歐平安無事之後,另一種不安又接踵而至。
提歐和玲兩人在獨處的情況下前往天都,發生裏什麼不可告人的事也是很正常的。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
如果他真的有做過那種事的跡象,那麼我就要重新畫那張落鳥畫,然後貼得滿街都是。而且以後完全不跟提歐說話,打工剩下的麵把也不分給提歐了。
“拉拉,你在自言自語說什麼?”
伊斯卡騎著愛鳥佩加索,跟在拉拉身旁說道。此時拉拉才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將心中的想法脫口而出。伊斯卡臉上那種仿佛看穿自己想法的微笑,讓拉拉感到十分不悅。
“沒什麼,隻是自言自語而已。”
“聽說你要把提歐捉起來質問,莫非那家夥做了什麼壞事了嗎?”
“所,所以現在才要去確認嘛……你少管啦!伊斯卡,你少說廢話!”
“喔,這樣啊……”
拉拉不悅的瞪著伊斯卡。令人生氣的是,伊斯卡那種事不關己的態度絲毫沒有動搖。伊斯卡的招牌笑容無論何時都不會破功。
拜伊斯卡所賜,辣辣的腦袋又開始胡思亂想了。這也讓拉拉決定如果“不會的事”變成事實的話,就要在提歐最珍惜的競鳥騎手肖像畫上塗鴉。
不過拉拉的想法,卻在聽到提歐父親的一句話後瞬間消失。
“不好意思,拉拉,伊斯卡。請你們暫時讓那個小子靜一靜。”
聽迪亞哥說,昨天提歐回家以後就一直沒有離開過房間。
而且連平常就算掐著提歐的脖子也會把提歐拖出房間的低壓哥都這樣的拜托他們了,拉拉和伊斯卡他們也明白,肯定是發生一些不好的事。
“工作,不順利嗎?”
“似乎是。”
“那麼,玲怎麼樣了?難道玲被追捕她的那些可疑的騎鳥士捉走了嗎?”
“不知道,我也沒有好好問過他。多半是那樣吧。”
“怎麼會……”
一想到玲在巒愛舞會上跳舞的情景,就讓拉拉的胸口感到一陣刺痛。原本拉拉一直以為一定能和玲成為好朋友的。雖然拉拉知道當初自己邀玲去跳舞時是不懷好意,但現在拉拉是真心地希望能和玲再度在舞台上共舞。
而提歐失去繆維爾的事實讓他們收到第二次衝擊。
“騙人……繆維爾竟然死了……”
拉拉非常清楚對騎鳥士而言,失去愛鳥所代表的意義。而且對提歐來說,他救護把繆維爾當成自己的弟弟一樣溺愛,那樣的心情就更不用說了。
看見拉拉和伊斯卡不發一語,迪亞哥起身對他們說道:“最近有一隻雛鳥需要我照顧,不好意思,你們請自便吧。”
迪亞哥可以轉過身,這樣對他們說道。
看著迪亞哥的背影,之前一直不發一語的撥著頭發的伊斯卡開口問道:
“迪亞哥先生,那隻雛鳥是鳳凰鳥吧?”
迪亞哥停下了腳步,接著回頭看了看伊斯卡。“嗯。”
迪亞哥似乎微笑了一下,接著便走下了階梯。
“咦?什麼?鳳凰鳥?”
拉拉完全搞不清楚情況。剛才那個名字是現在讓全鎮……不,是讓全國鬧得沸沸揚揚的巨鳥名。原本應該是莉朵妮公主為了親善而帶來的珍鳥,如今熱愛珍鳥的舒爾王竟然懸賞一億貝則想要得到那隻巨鳥。
真是個到蠢到極點的國王。姑且不論鳳凰鳥是隻有亞克才有的水邊巨鳥,在現今自國與亞克關係如此險惡的時刻,應該不是國王在意鳳凰鳥的時候吧?
但是那隻鳳凰鳥就在這裏,剛才迪亞哥和伊斯卡都這麼說了。
正當拉拉想向伊斯卡問清楚的時候,一絲卡卻拉著拉拉的手臂來到溪穀之上。
“這全都隻是我的臆測,因此要不要相信有拉拉你決定,我隻希望拉拉你能靜靜地聽我把話說完。”
伊斯卡接下來說出的內容,遠超過拉拉的想象,因為伊斯卡告訴她,玲的真實身份其實是莉朵妮公主,而且她打算帶著鳳凰鳥的蛋隻身前往天都。
“為什麼玲會是莉朵妮公主!?”
“你回想看看,之前為什麼天都的警察不斷的追問我們呢?他們拚命尋找玲的行蹤,又是為了什麼理由?雖然警察說玲是恐怖分子,但你應該也不會相信那種鬼話吧!而接踵而來的,便是亞克飛行艇上沒有莉朵妮公主的問題。”
“聽你這麼說,確實有很多合理的部分……”
“另外還有件事我沒跟你說,我在戀愛舞會上初次見到玲的時候,我曾用関國語向她打招呼。當時玲的神情十分慌張,我想那應該是玲擔心她說自己從関國來的謊言,可能會被我識破的緣故。所以在那之後,她才一直。不敢正視我”
伊斯卡一邊把玩著劉海,以便理所當然似的說出自己犀利的想法。
真不愧是天才,確實相當有說服力。
“原來如此。如果真是那樣,為何莉朵妮公主要隻身前往天都呢?”
“理由恐怕就是她一開始就知道會有某人打算對她不利吧!所以她才利用飛行艇作誘餌,隻身前往天都。實際上玲也確實被人襲擊了。”
“那麼,襲擊玲的那些騎鳥士又是什麼人?那個鐵假麵抓住我們後,把我們交給了天都警察。那麼說,那些人也是天都警察嗎?”
“不是。”伊斯卡用舌頭舔了舔幹燥的嘴唇,接著說道:“他們的真正身份,恐怕是裏比特神殿騎鳥團。”
“裏比特神殿騎鳥團?我記得那不是‘納普爾之亂’的……”
“沒錯。當那個鐵假麵騎鳥士受傷的劍掉落時,我看到劍柄上刻著十字星的鳥握著劍的紋章。而在最近這段時間,其實我一直在調查那個紋章的資料。”
繼鄰國的公主,接著又是隻在教科書上聽到過的曆史叛亂組織。這讓拉拉覺得有些混亂。
“為什麼以滅亡的神殿騎鳥團會複活,他們襲擊玲的目的又是什麼,這些我都還不知道。但可以確定神殿鳥騎士團與天都警察彼此勾結。在偵訊我的人當中,也包括了聖法廳的大人物。”
“如果連聖法廳都出麵的話,那幕後主使不就是……”
“嗯,在背後主導這一切的人,很可能就是位居聖法廳最高地位的裏歐魯克斯聖教皇。聖教皇打算殺害玲,而玲留下了鳳凰鳥。所以我猜測她不是被抓走了,就是被殺掉了。”
“如何?很有趣吧!”伊斯卡麵露笑容,像開玩笑似地說道。
這已經不是有不有趣的問題了。那麼誇張的事情竟然發生在自己身邊,讓拉拉實在難以置信。別說相信,一般人就算想象都不可能。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提歐非得和這麼危險的事扯上關係呢?這些事應該和提歐沒關係阿!”
“這不需要理由,真要說的話明或許這就是命運吧!”
“命運……不要說得這麼簡單,運氣不好的話,可是連提歐都可能碰上危險的!”
拉拉不知不覺地放聲大喊。伊斯卡露出了北上的神情,並深深的歎了口氣。
“無論如何,事情都已經結束了。現在我們能夠做的,就隻有期望提歐朝日恢複原狀而已。不是嗎?”
伊斯卡最後幾句話加重了語氣,像是要拉拉認同他的說法。
“真的都已經結束了嗎?提歐已經再不會被波及了嗎?”
伊斯卡曖昧的點了點頭,接著溫柔的把手放在拉拉的肩膀上。
“記住,拉拉。我們什麼都不能做,什麼都不能。”
伊斯卡留下了這些話之後,便騎著佩加索飛上天空。
真的是這樣嗎?就像伊斯卡所說的,自己真的不能為提歐做點什麼嗎?
即使拉拉如此自問,結果也隻是重新體會到自己的無能為力而以。
“我明明可以想出很多惡作劇的點子,為什麼現在卻派不上用場呢?”
一想到自己無能為力就讓拉拉抱著膝蓋,蹲坐在原地。
3
“你把提歐怎麼樣了?”
玲向勞爾如此追問。
玲對於自己無法正確使用裏布特語一事感到非常懊惱。
但取而代之的是,此刻的玲全身充滿了身為公主的威嚴,並且已命令臣下的態度嚴肅地注視勞爾。
公主的頭銜與強勢的態度,有時能成為使對手讓步的武器,這是玲從小被父親灌輸的概念。
“你不需要知道,莉朵妮公主。”
可是,身披盔甲的碧眼美少年卻對玲所說的話無動於衷。勞爾的態度並未失禮數,但是也沒有顯露出絲毫的緊張。然而他的態度卻充分的讓玲知道,隻要玲一抵抗,他隨時都可以像斬殺許大鷺那時一樣,毫不猶豫地將她當場斬殺。
他們在騎乘繆維爾逃亡的途中,就是遭到這名男子的襲擊,而提歐他們也因此墮落穀底。其中隻有玲被鬼烏鴉的鉤抓抓住,並被帶到這座洞穴來。
“他和亞克沒關係,隻是接受委托,送我到天都去的人。”
“是嗎?那他隻是這樣的貨色。既然如此,你呀不必在意他吧。”
“不對,把他牽扯進來的人是我,我須負起責任。”
“那我就教教你怎麼負責吧。你必須暫時呆在這裏,如果你有絲毫想逃走的念頭,那名少年就會受到傷害。因此在這段時間內,你最好三思而行。”
“這麼說,提歐還活著?”
“我也不知道,我隻是平心而論而已。”
即使玲怒視勞爾,勞而鋼鐵般的氣息仍不見絲毫動搖。
玲相信提歐一定還活著,雖然從那種高度摔下去,平安無事的可能性相當低。但她並不相信提歐和繆維爾回這麼簡單的死掉。
“你叫作勞爾吧?你打算如何處置我?你的主人肯定不希望我活下去才對。為什麼現在還讓我活著?”
“這件事我並不清楚,或許是有其他更深的考量吧。”
“亞克的公主破壞婚禮的承諾,用那種荒繆的理由對亞克發動戰爭,事後如果情況不妙,打算再讓我當人質嗎?如果果真如此,你們隻是白費功夫,我父親不是會把女兒和國家放上天平衡量的愚者。與其如此,現在還不遲。你們應該把我送往皇宮,然後照計劃舉行婚禮。那樣才是為了你的主人好,並且也是為了兩國與國民得著想。”
“你所說的在下都能理解。但這一切都是天主的旨意,任何人都沒法逃避命運。你現在之所以會在這裏,也是命運的引導,所以請你放棄吧。”
勞爾說完這些後,接著說了一句“得罪”,便伸手扯下掛在玲胸口上的首飾。
“你做什麼?無禮的東西!”
“若不是你打算把這玩意兒交給畢納鎮中的攤販,我們就恐怕不會發現你了。”
玲驚訝得伸手掩住嘴。她想起首飾上刻有亞克的紋章,想必是那個紋章被那個商販記住了。一切都是自己淺慮的行動,才招致國家,人民以及提歐蒙受災厄。玲對自己的愚昧行動感到自責。
“不好意思,沒有必要的東西都將交由我們保管。你掛在脖子上的另一樣東西,也希望你能自動交出來。”
玲搖了搖頭,並用雙手緊握住鳥笛。
“絕對不行,這是很重要的東西。”
勞爾並不理會玲所說的話,使力將玲的手扯開。他握住鳥笛的手臂立刻被玲死命捉住。
“死也不交給你!放手!”
“鳥笛嗎?身為一國公主的人,竟對這樣的玩具……”
“對你來說隻是玩具。可是,那是我的寶物!”
“這是你和那名少年的回憶嗎?無味的依戀和願望隻會種下自我毀滅的種子,這點你還不明白嗎?”
“少羅嗦!放手!”
玲的指甲深陷勞爾的手中,勞而冷峻的碧眼於玲的目光在近距離互相對持。
不知經過了多少時間。勞爾鬆手放開了鳥笛,並告訴看守的衛兵嚴加看守後,不發一語的消失在牢籠之外。
*
寂靜降臨在陰暗的洞穴裏。玲手中握著鳥笛,默默地屹立在原地。
這裏似乎是某處廢棄的聖堂或神殿。洞穴的壁畫上,到處都是因為風化而褪色的宗教壁畫。這間牢房內有兩扇小天窗、以岩石刻成的床,以及生活所需要的最低限度的設備。訥閉口是封閉的鐵柵欄,玲自然無法自由的出入。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自己必須一直被監禁在這個地方嗎?
雖然玲希望至少能知道這裏究竟是何處,但當然沒有人會告訴她,因為她在被帶往這裏的路上,雙眼一直被蒙著。從距離被鬼烏鴉襲擊的地點僅需半個小時就能抵達來看,玲體側這裏應該是離天都不遠的地方。
玲花了一段時間,確認房間內是否有能讓她逃出這裏的路,在得知徒勞無功後,玲便彎下腰坐在床上。
手邊還沒有任何可以當武器的東西。唯一可以用的羽毛棉被和毛巾,也是以稍加施力就能撕破的材質。
這裏準備的十分徹底,說不定那個叫勞爾的男人連玲會使用宮廷武術的事業已經略知一二了。
竟有些微國力的亞克,再其漫長的曆史中曾麵臨過數次危機,並且每次都順利度過試煉。每次亞克都是運用謀略,並且將與其他國聯婚的行為視作理所當然的。
但是即使是政略婚姻,也並非如此單純。其實亞克皇家的女性自小便開始學習秘傳的武術,並被叫到用來做為危機存亡之時的武器。
當聯姻的國家對亞克露出敵意時,嫁出去的公主便可以用武術暗殺關鍵人物,籍此封鎖他國的行動,而這也是亞克秘策中的秘策。
這種用來做暗殺術的宮廷武術,玲也是自小就開始學習的簡中高手。
在漫長的曆史當中,運用到宮廷武術的事例隻有四濺。每件都沒有公開,而被隱藏在曆史黑暗當中。因此就常理來說,其它國家並不會對此有所防備。
玲想起自己曾在戀愛舞會上擱倒3個追兵。說不定正是因為這件事,才開始讓勞而對自己有所警戒。
玲深深的吐了一口氣,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
當她這麼做的時候,滿腦子隻掛念著一件事。
“提歐……”
玲相信他絕對還活著。正因為她如此相信著,因此自己無論如何都要前往天都。而自己之所以能下定決心前往天都,全部都是提歐的緣故。
再見到提歐之前,玲一直在煩惱著。
雖然玲知道成為舒爾王之其實自己應克盡的命運,但內心卻總是沒辦法接受。自己經常詛咒自己生於王家的命運,並不斷希望將她從命運當中解放出來。
然後,她希望自己能夠以自己的翅膀度過屬於自己的人生。
仔細想想,其實自己根本沒有應該要守護的東西。無論是祖國亞克、父親、母親,說穿了都隻是把玲當作政治道具在利用。玲無法接受為了那些人而葬送自己未來的命運。
改變玲想法的正是提歐,他願意帶著玲到遙遠的地方去。他願意帶著她一起到聖教堂和父皇不會追來的地方。
他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傻瓜,他明明知道那種事不可能辦得到的。
但也因為這樣,玲拋開了所有的陰旎。
因為提歐,讓玲清楚看到自己該做的事。
自己必須保護提歐。絕對不能讓它、繆維爾、拉拉、伊斯卡、迪亞哥先生所居住的這個國家被戰火玷汙。
自己就是為此而成為舒爾王之妻的。
“我前往天都是身所決定的命運。因此這個命運將靠我的意誌來實現,我絕對要去天都!”
玲緊握著鳥笛,向是發誓般地說道。
玲開始默默地把淩亂的髹黑長發綁成發瓣。
現在玲決定保持信心次女耐心等待逃離這裏的機會。
4
此處是絕壁上的一處自然洞穴。繆維爾緊縮著身體,一動也不動的忍耐著寒冷與疼痛。
自從被鬼烏鴉襲擊墮落穀底後,繆維爾被遠遠衝到這座溪穀已經過了三天。如果再被衝遠一點,自己肯定會頭下腳上的摔落至眼前的瀑布。
真是好險呀!繆維爾這麼想著。
為了尋找能夠藏身的地方,繆維爾登上了絕壁,把自己藏在這座洞穴內。
繆維爾檢查自己的身體,發現右翼被鬼烏鴉鉤爪劃破的傷口裏了許多血。雖然傷口已經止血,但拍動翅膀時仍會隱隱作痛,不過它倒是可以慢慢展開翅膀,看來應該沒有骨折。
另外,翅膀上的飛羽少了兩根再加上背部裂傷,長時間泡水與出血也讓全身的羽毛又粘又濕。
自我分析結束。(這都行呀=
=b)
這樣墾地內不會有問題高。這些傷勢都隻要花點時間就會恢複,少掉的飛羽也不是鄰近的兩根。又粘又濕的身體隻要稍加整理一下,也會重新變得漂漂亮亮。
可是……
繆維爾戰戰赫赫地探頭到洞穴外,眼下是一望無際的深穀,並且能看見溪水落入遙遠瀑淵的景象。瀑布的高低差與卡塔拉塔瀑布沒什麼兩樣,在瀑淵的更遠方則是廣大的森林與無數岩棚。
自己目前的狀況完全無法飛過去。雖然隻要能飛到森林裏,應該就能夠找到食物,但以現在的狀況來看,繆維爾實在沒有能飛到森林的自信。
因為,眼前還有另一個令繆維爾感到棘手的問題。
又一直熊鷺正探頭探腦的在洞穴上空盤旋。看來這裏似乎是那隻猛禽的地盤,證據就是那家夥每天都不厭煩的在這座溪穀的上空盤旋。
被發現就沒戲唱了,繆維爾之所以用樹枝遮掩住洞口,也是因為這個緣故。那隻熊鷺真的是個很難搞的家夥。
如果翅膀沒事的話,繆維爾肯定能瞬間甩開那樣的貨色,就算要在空中狠狠的撞擊一下對方的腦袋,應該也不成問題。畢竟那家夥和長尾比起來,是個足足小了兩圈的猛禽。
對方肯定還隻是隻年輕的熊鷺,繆維爾稍微觀察了它在這一帶狩獵的情形,結果發現那家夥總是不斷重複著可笑的失敗。
森林某處好像有小鳥的築巢地,密茨隻要有小鳥成群結隊地向那隻熊鷺挑戰,它就會夾著尾羽逃之夭夭,真是個沒出息的家夥。
也罷。管他的。它的肚子不知不覺餓了起來。不管傷口又多痛,繆維爾都可以忍耐,但要它忍耐饑餓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會感覺冷得受不了,應該也是胃袋裏沒有食物的關係。
想起提歐每天早上為自己吃的東西,就燃繆維爾想立刻用同樣的食物填滿肚子。
提歐……
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還活著?為什麼在墮落穀底的時候,自己不能用腳牢牢捉住他呢……
一想到這裏,就讓繆維爾懊悔不已。每當回想起這件事時,繆維爾的身體就會劇烈的發抖著。
他希望提歐活下去,對繆維爾來說,提歐是無可取代的鳥騎士。除了提歐,他絕對不讓任何人碰觸自己的韁繩。因為唯有提歐是自己所愛的父母。
當繆維爾破殼而出、見到外麵的世界的事,第一眼見到的人就是提歐。
提歐那仿佛將自己溫柔的包裹般、注視著自己的親切眼神,繆維爾到現在還記得一清二楚。自從那天起,繆維爾就一直和提歐形影不離。
我想見提歐。我想和提歐見麵,再一次和他一起在天上飛翔。
所以我決不能死在這種地方,絕不能死。
絕對。
無論碰上任何事都要活下去。
5
下樓去洗臉台以外的地方,不隻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實際上,提歐連今天是幾號,星期幾都不知道。
提歐搖搖晃晃的走進了事務所兼餐廳的地方。
得吃一點東西才行。提歐現在並不是因為肚子餓或想吃某些東西而來到餐廳的,純粹隻是昏沉沉的腦袋對他下達了該吃東西的指示。
因此無論提歐吃的是乳果果是、還是喝碗裏的湯,他的味覺都像是故障一樣,感覺不到任何味道。
自己已經壞掉了……
失去了玲、失去了繆維爾、現在也快失去自我了。
提歐覺得如果就這樣壞掉的話,說不定就能見到他們。因此他去向要順應這種想法,尋求解脫。
怎麼可能有那種事!正當提歐這麼想時,繆維爾那家夥突然在他的腦袋大吵大鬧的對自己如此說道。那家夥就算不再了,也還是會找我麻煩呢!一想到這裏,替歐不禁苦笑了起來。
伊斯卡和拉拉來看過你了,老爹這麼對提歐說。
那些家夥平安無事,或許是少數讓自己感到欣慰的是。
放在桌子上的報紙上麵刊著菜比奴和雅科的惡化的消息。
看樣子,才菜比奴和亞克之間爭吵向最糟的方向發展了。
隨你們高興吧!替歐這麼想著。
“不管那邊都隻會顧慮到自己,又有誰想過玲為了你們有多麼苦惱?想打仗自己去打好了。想要竹槍的話,就盡管來向我要呀!”
提歐把怒氣發泄在報紙上,氣衝衝的把報紙撕碎。
“喲,你還活著嗎?”
老爹從鳥小屋走上樓,看見了散落在地板上的報紙殘骸。然而老爹還是一副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態度,坐在自己椅子上。
“不好意思,老爹,今天我不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