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也有幾百萬上千萬的精品。但“百裏千刀一兩漆”,如今高品質大漆的個人購買的價格在300元左右一斤,均價也在150元左右。
金錢之外,更多的投入是時間。以雕漆嵌玉屏風為例,想要從生漆變成雕漆嵌玉等一係列作品,在朱砂、石青、石綠的調色之後,刷上生漆的木胎需要在專門的溫濕度下陰幹。
揚州一天幹一層,梅雨季節一天幹兩層;BJ有時候要一周才能幹一層,一年隻有不到半年的時間可以做。而一層漆,隻有0.03—0.04毫米厚度,想要刷到一厘米,需要整整一年。
在此基礎上才能再由手工藝人進行下一步的雕漆,其間不能出半點錯誤,否則全盤皆輸。除此之外,設計稿子等等一係列步驟都需要大量的人工和時間,同樣需要手工藝人們極其高超的技藝。
因而,能賣上幾百萬的作品,可能需要幾位師傅一起,做上五六年才能完成。
貴有貴的道理,便宜也是尋常百姓手中的日常器具。而那些不負責任的視頻張口閉口就是隻剩“貴”字,讓社會對漆器的認知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才是真正讓漆器‘束之高閣’的原因。
在我刷到的視頻裏,同樣有人因為看到各種不負責任的宣傳,以至於錯誤的認為漆器藝人在用他們的苦和累,“道德綁架”消費者,所以不願意購買。
但是現實是:很多矛盾實際上不是傳承人自己造成的,也不是他們拿來吹噓的。市場、文化、創新、實用、審美、原材料這些困難是真實存在的,他們將事實說給大家並沒有錯。可部分不負責任的視頻卻拿出來大肆宣揚,以獲得流量和利益。
所幸,在營銷號“大把大把”的視頻裏,我也看到過不少和我我類似觀點的一些大大懟他們的評論。
這當中有漆器專業的學生,也不乏我這樣的愛好者——我遇到的那些傳承人或者是保護單位的手工藝人們,他們會去講“過敏”,但是他們從來不是埋怨和訴苦,隻是平淡的講著過去的故事,講著“如今已經走過來”,能夠以漆器製作為樂。
哪怕過敏這件事,是一年不碰生漆就有可能再經曆一次的,他們也隻是笑著和我們講,這就是大漆——就像是在說,好東西總是有脾氣的。
真正讓我最難以接受的,還要數有些人口中把“不重視”和“‘盲目’文化自信”這個偽命題聯係在一起。
我從不否認我們的文化發展依舊有莫大的進步空間,但是披著“客觀文化自信”的外皮,行“崇洋媚外”之實,是真的會讓許多不了解,希望了解的人們產生莫大的誤會。
畢竟,中華兒女的責任感是亙古的,這種責任感,同樣會帶來一種獲得感,讓我們更接受“我們要靠我們去幫助他人”,而不是“原來因為我們不了解,所以沒有幫上別人”。
更何況些人拋開環境、社會、經濟、替代品談市場占比,以“某日本國用的多”、“我這邊曾經家家在用,現在基本沒人買了”、“某日本國比我們創新好”等作為觀點。
這些觀點巧妙的利用了國人的愛國心理,以及居安思危、謙虛、見賢思齊焉的優良美德,吸引流量,賺足眼球,可實際上卻在誇大他國成就,將我們本國的漆器貶得一文不值。
除卻上文“japan”一詞,是通過揪著一個非常用詞彙引起注意之外,康熙也被拿出來當做例證,以其言論中“漆器之中,洋漆最佳”一句作為噱頭,使得各年齡段的愛國人士頗為憤慨,可這無疑是一種明晃晃的斷章取義!
康熙被記載在《庭訓格言》的原話是:“漆器之中,洋漆最佳,故人皆以洋人為巧,所作為佳,卻不知漆之為物,宜潮濕而不宜幹燥。中國地燥塵多,所以漆器之色最暗,觀之似粗鄙。洋地在海中,潮濕無塵,所以漆器之色極其華美。此皆各處水土使然,並非洋人所作之佳,中國人所作之不及也。”
這段文字很淺顯的說明了康熙的觀點:洋地濕潤,所以漆器的顏色看起來光鮮亮麗,中國幹燥多風沙,所以漆器看起來不如洋地所產。因而盡管人們因此以為洋地漆器更佳,但這個觀點是錯誤的。
至於雍正為什麼讓造辦處,也就是如今BJ金漆鑲嵌廠遙遠的師承仿製洋漆,並沒有明確的觀點說明是因為洋漆“質優”。反而有證據證明,造辦處的仿製品不但“質優”,而且“花樣繁多”。
與此同時,所仿製的技術其實根本是唐代傳出,由某日本國結合本土文化稍有改變。因而仿製行為,往大了來說這件事,便是說雍既不尊祖訓,也漆器的發展史不甚了解。
除此之外,莫過於一代帝王合理的個人喜好而已。
回到前麵所說,我也曾遇到過一位以某日本國漆器市場占比中國漆器市場占比相對比對比、以90年代前後福建漆器市場占比相對比、以某日本國漆器創新與中國漆器創新相對比,來說明中國漆器發展有多“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