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共浴.上(1 / 3)

]教主之結發此生我看著那件被血浸成暗紅的衣衫,臉一下慘白。

很久沒有再出現的恐慌占據了我的心,我很久沒有這麼害怕過,甚至比重生第一天時更加惶然。那時候我從死亡中睜開了眼,猛地坐起,打碎了床邊的藥碗,尖利的碎裂聲讓我混沌的神智一瞬間清醒,但我怎麼也想不到是重生,環顧四周找不到東方,我渾身發抖。

——東方死了。

——隻有我活下來了。

這個認知讓我腦裏一片空白,心如墜冰窖,然後我沉默地坐了一會兒,抓起瓷片就往手腕上割,碎片紮進了皮肉,剜心般疼得厲害,我抖著手一下一下用了死勁,來回劃了次,再想劃第四次,卻怎麼也割不下去了。

我聽見了遠處有一聲聲地高呼:“ri出東方,唯我不敗,一統江湖,千秋萬載!”

心頭燃起一絲希望,我瘋狂地向外跑去,終於在成德殿外,遠遠看見那人。

他負手立於高處,一身紅衣竭盡張揚狂狷,卻讓人感受不到一絲媚嫵,他俯視著下麵跪伏山呼的教眾,神情孤傲冷漠,清寒直透肌骨。

那一刻,我什麼都感覺不到了,隻有一個念頭反反複複。

他還在。

我看了很久,直到所有人都散去,我慢慢地,慢慢地彎了腰,抬起滿是血的手捂住眼睛,在黑暗中無聲地嚎哭。

從那之後,那種恐懼與不安就很少會出現了。重來的生命變得再簡單不過,不管以後是淒風苦雨還是柳暗花明,我知道隻需要抓住這個人,哪怕是一片衣角,就能安心。

但這件被浸透的衣衫讓我顫栗。

“……東方?”我對著空蕩的屋試探發問。

沒人回答。

四周安靜了,安靜得令我整個人都僵硬起來,連渾身血液都開始凝結。我張了張嘴,卻幾乎發不出聲了。那地上的衣衫仿佛是一具屍體,我隻能僵立在門口,無法後退,無法前進,再也動彈不得。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傳來腳步聲。

“楊蓮亭?”

我渾身一震,猛地回過頭去。東方慢慢向我走來,他肩上披著一件月白se的外衣,長發濕漉漉地散落下來,有些奇怪地看著我。

“你站在這裏做什麼?”

我隻是看著他,不說話。他身上帶著沐浴過後清冽的水汽,行動如常,身上也沒有傷痕,隻是臉se有些疲倦,看起來略顯憔悴,我這才覺得一直掐住我心髒的那隻手消失了,渾身的血液又重新流動起來。

他走到了我麵前,發現了我煞白的臉se,急切地問:“你怎麼了?是不是有誰欺負你了?是誰!你告訴我,我替你殺了他們出氣——”

他的聲音斷了,因為我搖晃著向他走了一步,像泄了氣的皮球,往前一倒。

東方吃驚地抬手扶了一下,我一直繃得筆直的背垮下了。突然覺得很累,我把額頭抵在他削瘦的肩部,閉上了眼。我想,前世他的死給我大的震撼,即使重活一世,或許不到生命終結的那一刻,我仍然會時時擔心失去他。

靠在他身上,溫熱的體溫隔著布料傳來,方才心中的一切慢慢如chao水退去,隻有安靜與平和留存,仿佛在這世上唯一的歸宿失而複得。

屋裏的燈被夜風吹得忽明忽暗地閃著,東方沉默了一下,把我的胳膊搭到膀上,托著我慢慢地往裏走。他一都沒有說話,腳踩到那件衣服時,他腳步頓了頓,似乎明白了什麼,在我耳邊低聲說:“那不是我的血。”

“來的上,盈盈派人跟蹤我,一直打探我的去向,想順著我找到你,我動手處理了那些人,身上沾了點血,就去外麵清洗了一下,我沒有事。”

我沒說話,隻是抬起手用力抱住他的背。

他將手反著伸到後麵去,蓋在我的手背上。他的手並不細膩,在武功大成之前,他也曾經用過刀劍,虎口與掌心的繭至今還在,觸感粗糙。

我們以很別扭的姿勢一起倒在了床榻上,倒下的那一霎,東方整個人都趴在了我身上,但他立刻又彈了起來,側過身坐在了一邊。

我知道他忌諱什麼,但我這時候一點也不想和他之間還有距離。我拽過他的手,把他撈進懷裏。他沒有反抗,隻是微微將腰往後挪了挪。

我環抱著他,發現他的身體比平時還要冷,帶著一股寒氣。我心裏一下明白了——這麼晚了,鍋爐房裏的熱水早就沒有了,他肯定也不知道怎麼燒熱水,他是用冷水洗的澡,在這個還會結霜的早春。

“這麼冷的天,你怎麼能洗冷水澡?”我心疼不已,連忙抖開被把他上上下下、嚴嚴實實裹起來,握住他的兩隻手一邊嗬氣一邊輕輕揉,“就算要洗,你等我回來,我幫你把水燒好不行嗎?為什麼這麼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