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人如舊(1 / 2)

嶽處機聽了她的話,隻是微微笑了一笑,道:“放出去的東西,怎麼會收的回來?”

“怎麼不會?既然能放出去,就不會收不回來。”

嶽處機歎道:“既然放出去,又會怎麼會收回來?為父一生活得放縱,若要謹小慎微地活下去,又有什麼意思?”

嶽行簡一聽父親果然是沒有了活的誌趣,心中咯噔一下,眼眶就紅了,正要出言相勸時,忽然外麵有人大聲喊叫著:“不好了!不好了!青衣出事了……”

嶽行簡臉色一變,不悅這是哪裏這麼不知規矩的下人在這裏大呼小叫。待又聽到後麵的話,她心中一沉,一股不祥的預感籠上心頭,當下也再顧不得來人這大呼小叫了,隻得先隨意勸了父親幾句,同時起身往外去。

青衣今日是回王府幫她取東西去了。她離開王府之事並沒有多聲張,反正她三天兩頭往家裏跑,也沒人覺得異常。今日嶽處機臥病床上,她逗留家中,眾人也隻道他們父女情深,沒有任何懷疑。今日是想起了留在王府裏的一些重要東西,她不想回去,就讓青衣幫她跑了一趟。這往來不過一個時辰,青衣會出什麼事?

嶽行簡心中疑惑著,往院外去。誰知才剛踏出院門,就見到兩個下人正扶著一個丫頭,一步一步艱難地朝這邊挪來。中間那丫頭發飾散亂,滿是灰塵,形容憔悴。更嚇人的是,她半身是血,肩頭還插著一把匕首。她的頭歪在左邊人的胳膊,全身無力似的,腿腳也瘸著,幾乎是被人拖著朝這邊過來。

中間這丫頭,正是青衣。嶽行簡心中不由得起了一陣咯噔,快步上前去,問道:“出了什麼事?”

青衣一聽到她的聲音,本來已經開始潰散的意識立刻集中了起來,“小……小姐!”

嶽行簡一見她情況不好,趕緊又吩咐著:“快送她歇下!”

“不,不行!”青衣掙紮著撲向她,眼裏泛著水光垂著淚,道:“小姐,你……不要信長孫殿下,他……不是好人。他……要害小姐!”

嶽行簡愣了愣,要再去細聽時,青衣卻因為激動過頭,再又吐了一個“他”後,頓時眼珠上浮暈了過去。

“青衣!”嶽行簡心中一急,抱住她軟倒的身子,連聲喚人去請大夫,她這邊則是立刻送青衣到房裏歇下。

“青衣,青衣?”她盯著切在青衣肩頭的匕首,想拔又不敢拔,隻能幹焦急地喚著青衣的名字,一邊等著大夫。她心亂如麻,看這情形,不知道青衣到底是知道了什麼,以至於要被殺人滅口。

幸好因為嶽處機病著,府裏本就有大夫,因此不多時就請了大夫過來。大夫瞧過之後,道隻是失血過多,又折了腿,暫無性命之憂,隻是傷口得立刻清理。

嶽行簡見無性命之憂,心一橫,道:“傷口之事,容後再說,先讓她醒過來。”

大夫也是個精明的,見到這情況,也不多問,隻從藥箱裏拿出一個藥瓶,從裏頭倒出一粒紅色的藥丸來,用水化開,喂給青衣吃下,然後用力又掐了幾下她的人中。

“咳咳——”伴隨著幾聲咳嗽,青衣終於醒了過來。

“青衣,出了什麼事?”嶽行簡屏退所有人,單獨問著。

青衣看到她,才剛恢複的神智立刻就崩潰了,一雙眼睛全是恐懼與害怕,淚流不止,伸出雙臂就抱住了她的胳膊,道:“小姐……”

“別怕,到家了,安全了。”嶽行簡柔聲安慰著她,道:“出什麼事,一五一十都告訴我。”

青衣哽咽著點頭,道:“長孫殿下不是好人,他不止要害小姐,他要還嶽家所有的人……”

嶽行簡一聽,心瞬間就涼了下來。

“他娶小姐,是故意的。他故意對小姐好,對老爺好,對嶽家好,其實是想讓嶽家自取滅亡。他要用除掉嶽家來討好皇上,這樣皇上就會立他為皇太孫……”

青衣失血過多,又顛沛折騰,經這一番已是極限。如今用凝心提神的藥撐著這一口氣在,如今把該說的都說出了口,她心底稍微鬆懈了下來。但是,因為有藥力支撐著,她精神還不錯,雙頰緋紅,一字一字說的極為深刻,咬牙切齒恨不得將腦海中的那個人咬下一塊肉來,為她家小姐報仇。

嶽行簡的雙手在袖裏捏得死死的,她似乎都能感受到骨頭在咯咯作響了,那是在一種極想出手,卻又不得不忍耐的痛。但出乎意料的是,除此之外,她卻並沒有覺得有多悲傷,也沒有多憤怒,反倒有一種如釋重負,好像一直在等待這個結果似的。

“你怎麼知道的?”她聽到自己平靜的聲音問著。

“我聽到……”青衣說到此,又想起一事,不由得停頓了一下,望了嶽行簡一眼,似有些遲疑。但是很快又了然地下定了決心,繼續道,“我替小姐收拾東西,聽到府裏有人說長孫殿下要納妾。我不信,想去問於伯,結果經過隆怡軒時,不小心聽到了殿下與另外一個人在說要對付嶽家。我……覺得奇怪,就悄悄走近去聽了一聽。這才知道,原來長孫殿下一開始就是想對付嶽家……他們說老爺現在病著,就得讓他一直病下去……我……我很害怕,想趕緊回來告訴小姐。可是,當我正想跑時,被他們發現了。我不敢停留,拚了命地跑啊跑,跑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