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簡帶著幾分好奇,借著燈光凝神細看,卻仍舊一無所獲。正準備向吳良才核對一下,自己是不是理會錯了對方的意思,後者的話卻又傳進了他的耳朵,“向左看,那從灌木,頂上被削了一層那塊。”
薑簡心中一凜,迅速扭頭,果然在自己戰馬左側不遠處,發現了兩大叢沙棘。這種植物杆上長滿了尖刺,很少有動物願意以其枝葉為食,所以頂部通常都長成了鍋蓋形。而其中一叢沙棘,仔細看去,頂部卻凹進去一大塊,就像被狗啃過的饢餅。
夥長小卓迅速考過去,用燈籠下口對準缺角。翠綠色的缺角處,立刻泛起了詭異的幽蘭色,就像有人朝著上麵潑了一大桶顏料。
“跳兔尿沒發臭之前,在燭光下就呈這種顏色。另外,味道也跟人和牲口的尿完全不同。如果沒有氣死風燈,你可以用自己的鼻子去聞,甚至用舌頭去舔。”帶著幾分調侃,吳良才笑著補充。(注:跳兔,又名草原跳鼠。齧齒類動物,極其擅長跳躍。)
薑簡卻信以為真,果斷跳下坐騎,用鼻子去嗅發藍色處的氣味。一股騷臭,頓時穿過他的鼻孔直鑽頂門,令他的兩隻眼睛,迅速“熱淚盈眶”。
“你還真聞啊!”吳良才感覺好生負疚,趕緊策馬衝過來,拉住他的胳膊,“上馬,上馬,別耽誤功夫。咱們帶著著細犬呢,就在隊伍前頭。狗鼻子比你好使,早就聞過了。要不小卓和我怎麼可能一找一個準!”
原來如此!薑簡終於恍然大悟,然而,卻絲毫不以吳良才剛才捉弄自己為忤。畢竟,對方傳授給他的學問裏頭,沒有摻雜任何水分。
動物尿可以留在草原上做標記,非自己人很難覺察得到。而某些特別的動物,比如跳兔,其尿液非但味道獨特,在燈光下也呈幽藍色,用來給自己人指路,再好不過。
在攜帶著獵犬的情況下,可以讓獵犬追蹤己方斥候留下來的秘密信息。而萬一沒有獵犬,事急從權,人的鼻子,也一樣能夠做到。隻是沒有獵犬的鼻子那樣靈敏,還需要忍得住那股子特別的騷臭。
“嘎嘎嘎,嘎嘎嘎……”前方忽然傳來的夜貓子的叫聲,在黎明之前的黑暗之中,聽起來格外刺耳。
“還有十裏!”吳良才立刻顧不得再指點薑簡,策馬向前猛跑了二十幾步,隨即迅速舉起掌,在半空之中橫向揮舞,“從我往後,所有人下馬,檢查坐騎肚帶。然後披甲,吃幹糧,喝水,給戰馬喂雞蛋和黑豆。”
沒有任何人回應,所有位於他身後的弟兄,全都勒住了坐騎,翻身跳向地麵。而位於他前方的十幾個弟兄,包括校尉吳良謀,則繼續策馬向前,轉眼不知去向。
隊伍中,立刻響起了悉悉唆唆的聲音。薑簡比大夥慢了半拍,跳下坐騎,扭頭四下張望。隻見所有人都開始忙碌,為即將到來的廝殺做最後的準備。對於脫離隊伍的吳良謀等袍澤,不聞不問。
“賊人來自大食軍隊,不是尋常匪類,營地外圍,肯定會有暗哨。”吳良才的聲音再度於他身邊響起,告訴他想知道的答案,“咱們的斥候,前幾天就在周圍活動了。舍弟去和斥候接頭,然後解決掉暗哨,以免打草驚蛇。”
“他們就十幾個人。”薑簡立刻開始替吳良謀擔心,壓低了聲音提醒,“戈契希爾比突厥飛鷹騎,戰鬥力強了可不是一點半點。”
“放心,足夠!”吳良才拍了拍肩膀,回答聲裏充滿了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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