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其他,吳黑闥才懶得管。他隻在乎自己日子過得順心不順心,念頭通達不通達。
打著戈契希爾匪號在受降城附近燒殺搶掠的大食斥候隊,顯然是令吳黑闥心中念頭不通達的“釘子”之一。
且不說受降城外,那方圓數萬裏土地,也屬於大唐治下。忽然出現了一夥無可不做的匪徒,身為大唐的將領,他不能放任不管。
即便不從維護大唐朝廷顏麵和利益角度,換在江湖眼光,打劫了貨物還把貨物的主人全都趕盡殺絕,也犯了江湖大忌。
當年瓦崗軍,聽聞有此等惡匪,一定會不遠千裏發兵征討,替天行道。如今瓦崗軍早已成為曆史,瓦崗寨也早就化作了一片焦土。但他吳黑闥還活著,就無法忍受此等惡匪,於自己眼皮底下橫行!
“吳雙,你帶二十名弟兄,也是提前半個時辰出發,馬不停蹄,迂回到白狼穀之後。不必交戰,隻管天亮後,截殺漏網之魚!”深吸一口氣,吳黑闥舉起了第二支令箭,高聲吩咐。
“得令!”親兵旅率無雙高聲答應著上前,胸口處熱血激蕩。
吳黑闥將令箭拍在他手心上,繼續調兵遣將。
“張橫,你帶二十名兄弟……”
“劉樹……”
雖然麾下總計才二百多名弟兄,卻仿佛在指揮千軍萬馬。
接到命令的將校們紛紛快步離去,各自從帳篷裏喊醒相應的弟兄,做出征準備。很快,整個營地,都從睡夢中醒來,人的走路聲和戰馬的響鼻聲,連綿不斷。
薑簡對如何帶兵,原本隻停留於書本。但是,有吳良才和吳良謀兩個“教頭”手把手教,也很快就入了門兒,並且越幹,越跟以前學到的知識對上了號。
半個時辰在忙碌中匆匆而過。到了預定的時刻,吳良才一聲令下,先鋒隊策馬離開了臨時宿營地。一人三騎,迅速消失於夜幕之下。
卯時四刻,天還遠不到亮起來的時候。大夥的頭頂上隻有星光,然而,吳良才卻仿佛變成了一頭覓食的獵犬,總能找到正確的方向和道路。
“俗話說,鬥轉星移。北鬥星四季旋轉,啟明和長庚的位置也會變化。但北極星永遠位於北鬥星的勺子柄所對,其所在方向,也永遠是正北。”仿佛察覺到了薑簡心裏的困惑,吳良才主動向他解釋,“另外,咱們派出去的細作,在路上也留下了一些標記。隻要你方向找對了,每走五六裏路,肯定能將這些標記找到。在外人眼裏,這些標記都不會太起眼兒。而咱們自己,一看就能分辨得出!”
“多謝!”薑簡禮貌地拱手,隨即抬頭觀察北極星和北鬥星,與吳良才所說的話相互印證。
草原空曠,缺乏遮擋,也沒什麼炊煙,北極星和北鬥星看起來都遠比長安城那邊明亮。很容易,他就確認,自己是在一直向北走。
而低下頭尋找斥候留下的標記,難度就增加了數十倍。薑簡看得兩隻眼睛都開始發澀,卻除了青草、蒿子和灌木之外,一無所獲。
“標記每次都不一樣,你得提前跟斥候約定。”吳良才見他學得認真,忍不住又主動出言指點,像這次,我們約定的是,用跳兔尿做標記。小卓,一會兒你將燈籠壓低些,讓薑兄弟看個清楚。”
後半句話,是對身邊的一名夥長所說。後者聞聽,立刻答應著將手裏的氣死風燈放低,並且策動坐騎超過了薑簡半個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