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小子,別婆婆媽媽。”吳黑闥裂立刻皺起了眉頭,沉著臉嗬斥,“老夫本領雖然一般,想求老夫指點的人,卻也能排滿整個朱雀大街。如果圖報酬,老夫勾勾手指頭,金子就能堆滿門口,犯得著在你身上費這麼大力氣?”
“前輩,前輩……”薑簡挨了罵,心裏卻暖得厲害,紅著眼睛擺手,“那晚輩也不敢拿。這馬,您這匹菊花青放在長安東市,價值少說也在二百吊以上。這麼重的禮物,晚輩白拿了,恐怕無福消受!”
大唐不缺戰馬,但堪稱寶馬良駒的坐騎,價格卻仍舊高得嚇人。他以前所騎的那匹“雪獅子”,是他姐夫韓華為他購買,當時所花費的錢財,已經抵得上尋常百姓家十年的開銷。菊花青的身體比雪獅子長了足足半尺,肩膀高出三寸,還生著標準的兔頭狐耳,價格肯定筆雪獅子隻高不低。
“看不出,你小小年紀,還挺識貨!”聽薑簡誇菊花青神俊,吳黑闥立刻又轉怒為笑,“俗話說,寶馬好找,伯樂難求。你知道這匹菊花青的價值,它跟了你,就不會被埋沒。而老夫這裏,比它還好的馬有一大堆。它留下了,隻能配種或者天天關在馬廄裏養膘。”
“晚輩僥幸讀過幾本《馬經》。”薑簡拱起手,繼續低聲謝絕,“所以,才更不敢奪伯父您所愛。”
“給你臉了不是!”吳黑闥將眼睛一瞪,再度低聲怒斥,“想跟老夫學本事,就拿著。如果覺得心裏過意不去,今後有了出息,就弄十匹這樣的馬來給老夫玩耍。否則,你現在就滾蛋,老夫不教書呆子!”
“伯父,伯父您別生氣!”薑簡不敢再推辭,隻好躬身行禮,“小侄收下這匹菊花青便是。將來如果能尋到好馬,一定十倍來還今日之賜。”
“哎,這就對了。男子漢大丈夫,做事不能拖泥帶水。”吳黑闥再次轉怒為喜,笑著揮手,“上馬,上馬,你現在本事不夠,跟老夫對練容易傷了銳氣。接下來,讓吳良才他們幾個,輪流陪著你練。放心,你的這點兒本事,不花費三五年苦功,休想碰到他們一根寒毛!”
“上馬,快上馬。在下來討教薑少郎的高招!”吳良才早就迫不及待,推著薑簡走向菊花青,順手又塞給了他一把長槊。
薑簡擊敗阿始那陟苾時所生出的那點兒驕傲,早就被吳黑闥用鋼叉給挑了個一幹二淨。見吳良才說得熱情,立刻握著長槊翻身上馬,然後舉起兵器向此人致意。
吳良才哈哈一笑,策動坐騎先進入了演武場。待薑簡進入場內,準備到位。就立刻持槊跟他展開了對衝。
“他的馬沒我的馬高!”薑簡目光敏銳,在疾馳中,就判斷出自家優勢所在。將長槊稍微挑起半尺,隨即奮力向下劈刺。四尺槊鋒借助戰馬的速度,掃出一道寒光,如閃電般,紮向吳良才的馬頭。
不傷人,先傷馬。馬受傷,人必然落地。這一次,他是絲毫不敢留手,一上來就使出了殺招。
然而,吳良才隻是輕輕用長槊一撥,就將令他刺過去的槊鋒偏離了方向。緊跟著,反手橫推,槊杆就推在了他的肩膀上。
沒用力,隻是沾了一下就撤。仍舊推得薑簡身體歪斜,差一點兒就落下了坐騎。
“蠢貨,蠢貨,馬上作戰,誰教的你使這種花哨招數?”吳黑闥在場外看得真切,立刻扯開嗓子嗬斥,“除非你本事高出對方一大截,否則,槊一定要直來橫去。什麼劈刺,抽拉,那都是步下功夫,需要步法配合。馬背上,你根本無法將精妙之處使出來,還不如簡單一點兒。”
“晚輩記住了!”薑簡答應著策馬去遠,在四十步外撥轉坐騎。隨即,與距離自己八十步的吳良才再度展開對衝。
這一次,他跟吳良才過足了三招,直到二馬錯鐙之後,才被對方用槊纂在屁股上輕輕戳了一下。
而吳黑闥,則又大呼小叫地指點他,動作不要太大。利用槊杆前半段或者後半段斜擺,就足夠擋住敵將的大多數殺招。動作大非但浪費體力,並且身體周圍會出現空檔,反而給了對手可乘之機。
薑簡心服口服,忍著疼又向吳良才發起了第三個回合挑戰。結果還是一模一樣,一個回合沒走完,就又著了對方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