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們的同伴們所隱藏起來的地方是叫赫拉神廟嗎?」
「沒錯,在幾個月前發現了的戈爾貢之石,是女神美杜莎和雅典娜的封印。而赫拉神廟則是女神赫拉的封印。古代就有這樣的傳說,赫拉是有著蛇卷而成的毛發和雌牛眼睛的女神——這些封印無論哪個都顯示了地母神的神性。」
希臘神話中,赫拉是神王宙斯的妻子。
不過,這個女神原本是伯羅奔尼撒半島的地母神。
那裏被宙斯的原型,崇拜天空神的印歐語係騎馬民族所侵入,並且被他們征服了。之後,赫拉被迫成為了從屬宙斯的女神。
不久,兩人到達了地下神殿的深處。
那裏有著漆黑的石柱,在那旁邊站著兩位魔女——狄安娜?米利托和卡蓮?揚科洛夫斯基在那裏等待著。
「初次見麵,薩爾瓦托雷卿。雖然不合時宜,但鄙人誠心地有請您垂聽我們的懇求——」
「比起那種事情,趕緊進入正題吧。這就是傳說中的赫拉石柱呢?」
毫不客氣地打斷了狄安娜的問候,東尼望向了石柱。
那是用類似黑曜石一樣的黑色石材打造的圓柱。
在很久之前的地下神殿采石場的河床部位,就像樹木一樣生長著。
在那表麵上刻著類似卷縮的大蛇一樣的線畫。雖然隻是稚嫩的雕刻,不過卻不可思議的有著吸引觀看者的目光的力量。
高度約為二十米。這就是赫拉石柱的外觀。
「嗯,好吧。的確感覺到很厲害的神力呢。」
「沒錯。發現這個石柱的,並且十分辛苦地移送到這個地方的人,是數百年前的那不勒斯魔女——也就是我們的祖先。」
狄安娜嚴肅地說道。
那是跟剛才在舊書店裏亂七八糟的姿態完全不一樣的出色的樣子,別看她這樣子,她也算是《青銅黑十字》那不勒斯支部的頭領來的。
「剛好是今年的春天——是在卡拉布裏亞發現了戈爾貢之石的時間,所以與它呼應開始了儲蓄呪力。所幸的是,最初的時候也沒有這麼強,雖然我們編織了『隱遁』的結界隱藏起來了——」
最近已經開始不能完全抑製了。
歎著氣的狄安娜說明道,而東尼卻是很開心似地點著頭。
「真懷念啊,戈爾貢之石嗎?我那是剛好在偷懶呢——」
「……偷懶了嗎?」
「嗯。你想,那時候剛好是在跟護堂決鬥完受了傷之後的事情。而且我還不得不出差,請他處理一下事情說明一下原委,讓話好說點吧?」
向忍不住用責備的口吻說道的莉莉婭娜,東尼輕輕地使了一個眼色。
這個毫無責任感的青年,一直摩拳擦掌地等待著總有一天同為Campione的少年成為他最大強敵。莉莉婭娜再次世紀感受到這個感覺。
薩爾瓦托雷?東尼是純種的戰士。
無論是喜歡還是友情,憤怒或者愛情或者悲傷,全部都會被他丟棄在戰場之中。所以,他再怎麼顯得落落大方,看起來在怎麼開朗——這都不是真正的他。
能讓他展現出真正的自己的地方,隻有戰場上——而且也隻有麵對強敵的時候。
所以,他愛著那稀少的敵人,稱其為朋友,擦亮那用來全力打倒對方的劍。
雖然被稱為天才魔術師的莉莉婭娜和艾麗卡也不錯,不過對這個青年來說還遠遠不及。莉莉婭娜抵抗著她那戰栗的同時,不得不承認這件事。
過去,薩爾瓦托雷?東尼掃去了他落魄的烙印。
不過,那也隻是他的標準以外的存在而已。
這是凡人的尺度所不能測量的巨大的才能和歪曲。完全背向所有魔術不顧,隻修煉武術,他是隻靠那把劍的鋒刃就能斬殺神的異能的天才。
這才是『劍之王』的本質。
當然,眼前他那爽朗和隨便也應該是他的本質吧……
「嘛,那時候聽說了出來的神是雅典娜的時候我還想『糟糕了!』了呢。要是不給護堂讓我去戰鬥就好了啊。做了後悔事了……赫拉石柱在這的話,那赫拉也有可能出現吧?」
「嗯——嗯,我倒是希望這個可能性很低就是了——」
帶著困惑的表情,狄安娜回答道。原本,能把這個石柱帶出來就不是容易的事情。
應該從地麵把石柱綁好,然後再移送。
為了這麼做不得不準備人員和器材,如果在這麼做的時候赫拉石柱起了什麼異狀就糟糕了。這個風險太大了。
「說起來,剛才也說了有可能會有龍出來呢。到底會怎樣呢?」
看著呆呆地突出問題的東尼,三位魔女暗暗地互相看著。
(……那不說明的話不行的吧?)
(……看來不行呢。隻要有聽剛才的對話,就能知道薩爾瓦托雷卿的魔術相關知識是跟見習魔術師是一個等級的)
(好、好了啦卡蓮,千萬不要說些什麼奇怪的東西啊!)
以上為三位女性的眼神交流。
作為Campione,更是作為有著強大力量的劍士而受到敬服的人,卻勉勉強強隻算是外行人的知識等級而已。
想稍稍發點牢騷的莉莉婭娜稍微低聲咳嗽了一下。
「那是因為從結果上來看,龍是蛇的變形。極端一點來說,適當的把鳥和蜥蜴,馬和獅子的一部分放到蛇身上的話,就成為龍了。」
「誒——這樣啊?總覺得這理由也太牽強了吧。」
「並不牽強。為了不讓神聖的巫女們被貶為『魔女』,地母神的化身蛇隨著時代的累積而變化成『龍』了。在這過程中,它們得到了凶惡的形態和強大的能力。」
這時,莉莉婭娜想起了傳聞中薩爾瓦托雷?東尼的豐功偉業。
「這麼說來,薩爾瓦托雷卿也應該有著跟龍有關的不從權能吧。」
「應該有的吧?我應該沒有跟龍戰鬥過的說。」
「當然沒有直接戰鬥過,不過——繼承了大地與水的不從之神的魔獸龍的力量的英雄,已經摻雜在劍裏麵了。」
他從這個神的身上,篡奪了有名的魔劍的權能。然後,打倒了沃班侯爵召喚出來的神,得到了龍的力量——不死的鋼之權能。
屠龍的戰士們所要征服的對象,是有著龍蛇的神性的任何形態的東西。
基於這個理由,東尼點頭讚成莉莉婭娜所說的話。
「……這樣啊。嘛,知道了。」
「已經明白了嗎?那就好了。」
「不,你說的話我完全沒懂。不過到現在都不知道的東西,大多數是不怎麼重要的內容不是嗎。我理解到這點了。沒問題沒問題。」
「既、既然卿覺得可以的話,那就沒為題了。」
果然這人的腦部構造跟我們的不一樣啊,莉莉婭娜這麼想到。
憑著這粗枝大葉的思考方法,這個王居然能走過這麼多的修羅場,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情,不過某種意義上來講這樣算是他的偉大之處吧。
「那麼,該怎麼對付這個赫拉石柱呢?像護堂那樣直接拿回去的話,貌似有點嫌它大了些呢。」
高度約為二十米的黑色圓柱,而且還是從地下長出來的。
眺望著比自己還要高出許多的赫拉石柱,東尼低聲道。然後,他不經意地微微一笑,高興地做出了提議。
「把它從根部砍成可以用手拿的大小然後放在包裏麵讓我拿回去……不行的吧?」
「砍掉赫拉石柱!?這可是很重要的神具來的啊!?」
「這、這再怎麼說也太粗暴了!」
狄安娜喊了出來了,就連平時也十分冷靜的卡蓮也嚇得臉色都變了。
戈爾貢之石就算了,赫拉石柱對於歐洲的魔女來說可是神聖的祭祀用具。即使是『王』,這建議也太沒意義了。莉莉婭娜也幫忙說話了。
「薩爾瓦托雷卿,就如狄安娜她們所說的一樣!而且,卿的魔劍再怎麼厲害也很難砍的動地母神的神具吧!」
「不、不能砍嗎。因為感覺不是不能砍的,所以大多應該能砍斷吧。」
看著赫拉石柱的東尼,靜靜地斷言道。
他是真的想幹的!確信了的莉莉婭娜險些就要叫出聲了。
「絕對不行!現在,赫拉石柱已經儲蓄了大量的地和水的呪力了。雖然依靠狄安娜她們所編製的結界使呪力不被外泄,不過如果卿在這裏使用權能的話,事態就會變得不能預測了!最糟糕的情況,是積累下來的呪力一次性爆發,把整個那不勒斯炸飛也說不定的。所以應該避免輕率行事!」
「不過啊,不過就這樣等著這根柱子自己產生什麼情況的話也太無聊了啊。」
「所以說,我們想借助卿的智慧看看怎麼解決才好的。因為再怎麼說卿在意大利也是對於有關神的案件的最高專家……除了切成小塊以外還有別的什麼好方法嗎?」
「嗯——也是呢——」
被莉莉婭娜嚴厲地說道的東尼,陷入了思考。
「沒想到別的。完全不知道。」
「卿!請認真點思考!」
跟這個王商量事情的話,思考方式都被弄得亂七八糟了。
終於氣得大聲說出勸告的莉莉婭娜,嚇得連冷汗都流了出來。要是像這樣對沃班侯爵發言的話,立刻處刑。
不過東尼卻是掛著一幅爽朗的笑容,不敬的失言都是左耳進右耳出。
「嘛嘛。剛才是說現在要注視事態的發展的意思而已喔。總而言之,今天就先回去休息吧。都已經很晚了,或許明天一早起來就能想到好方法呢!」
的確沒有拒絕這個王命的理由。
即使留在赫拉石柱麵前也隻是浪費時間而已,所以這是當然的吧。這麼一來,三位魔女和『劍之王』就這樣準備沿路返回地上,不過——
回去的途中,東尼一直都在一邊傻笑著不知道擔憂些什麼。
在這表情中感到不吉利的莉莉婭娜,暗暗地下定了某種決心。
3
那一晚,薩爾瓦托雷?東尼在市內的一間安排好了的酒店裏住了下來。
而莉莉婭娜和卡蓮則是住在了狄安娜的家裏。這樣,今天的騷動終於結束了——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不過,深夜零時過後。莉莉婭娜走在了夜晚的那不勒斯市中。
這是早上的時候來過的桑塔?露琪亞地區的沿海大道。
夏天的歐洲,特別是在這種大都市中,這個時間絕不是什麼很晚的時候,所以人流量還挺多的。在夜晚現在才是要玩耍的人出門的時間。
那不勒斯的治安並不會很差,這一帶算是比較安全的區域(如果是在舊市街的話,就算遇到盜竊團夥或者強盜什麼的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雖然這麼說,莉莉婭娜倒是沒有夜晚出來玩的習慣。
即使對自己的能力很有自信所以不會有什麼危險,不過感覺上還是很不好。
……帶著毫不沉著的心情,莉莉婭娜走進了深夜營業中的咖啡店,點了三文治來填飽肚子,喝了一杯香濃的Expresso趕走了睡意之後,走出了店子。
她快速地跑著,趕著路。一定要趕緊回到要去的地方才行。
而且——每當有年輕女性走過她身旁的時候,莉莉婭娜都會不由得皺起眉頭。
這個城市的女性,衣著的露出度是不是有點太高了啊?
要是穿個什麼露背短袖和吊帶背心之類的話就好了。不過,再怎麼說即使在夏天要讓自己穿露臍裝上街,要是胸罩的吊帶被看到的話該怎麼辦啊,莉莉婭娜這麼想到。
順帶一提,莉莉婭娜當然是比較喜歡樸素一些的樣色。
五分袖的舒服的藍色剪影罩衫再配上黑色西褲。這樣看上去是有著清潔感的優美的造型,不過,卻讓她感到一絲膽怯。
終於結束了這樣的夜路,她回到了旁晚的時候決定的位置上。
這是在那個胖魔女的舊書店旁邊。因為感覺到某種不安感,所以就決定今晚來到這裏看守。
(啊啊。如果是那位大人的話,的確會這麼幹呢——)
(的確呢。果然應該以防萬一才行呢。)
莉莉婭娜把不安的內容說出來後,同伴們這樣回答她了。
人類之間的信用果然是在平時的行為就能培養起來的。吸取了這個教訓,莉莉婭娜『咻~』地吹響了口哨。
很快,從陰影之處,瘦弱的野貓慢吞吞地走了出來。
在吃飯前她抓住了這隻小貓,馬上對其使用了使魔契約的魔術。然後讓它代替自己看守在這,報告有無異狀。
她把手掌心放在這隻毛發不良的野貓頭上,獲取了不在這期間的情報。
「……居然跟想象中的一樣,真讓人頭痛啊」
得知跟自己預想一樣糟糕,莉莉婭娜走向了古書店。
店鋪的門是用舊木頭製造的,不過是用鑰匙在把手鑰匙來開門的。他應該不可能用『解鎖』的魔術,看來應該是用靈巧的手指弄開的吧。
「那位大人,為什麼身上總有這種奇怪的特技的啊!」
她生氣地怒叫出來後,把門打開了。
店內那眼熟的肥胖大嬸失去了氣息,倒在了地上。
她趕緊朝地下移動。輕快地跑了數分鍾,到達了地下遺跡的深處,赫拉石柱的麵前,她看到心情好像很愉快的他站在那裏。
「——薩爾瓦托雷卿!」
「嗯?克蘭尼查爾嗎?你怎麼會在這!?」
「那當然是因為看到您的樣子很奇怪所以才會想到過來的!」
「……什、什麼!」
在被隱藏的地下遺跡的最深處,跟魔王薩爾瓦托雷?東尼再會了。
「我請求您了,請不要做這種事情了!該不會是想說我們之前講的或太囉嗦了所以聽過就算了也沒所謂吧!?」
「你真厲害呢。居然能讀懂我的想法到這種程度……還不錯嘛!」
對著女騎士的詰問,東尼用僵硬的表情低聲回答道。
看來完全是認真的呢。雖然早就已經體會到了,不過還真的是個不合格的人類啊。
莉莉婭娜真想歎息一下她們那少之又少的選擇權。
不發展成『不從之神』的顯現這種麻煩狀況,是這樣跟弑神的魔王商量的。這麼選擇的她們應該是沒有錯的,不過,商談對方卻是沒有人性的人。
擁有意大利的『劍之王』就如這樣,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如同炸彈一樣的男人。
他是與在鄰近的巴爾幹半島居住著的『侯爵』並駕齊驅的,就像猛獸一樣的危險。
美國和中國的『王』相距太遠了。
英格蘭的『黑王子』則是被評論為性格嚴重扭曲和專橫。
伊斯坎德裏耶的『女王』已經隱居了近百年了。
最後就是好像偶爾會來意大利的日本的『王』……性格方麵比較正直,稍微有點前途的少年,不過,沒有看女人的眼光。果然還是不行啊。
「沒辦法。這樣的話,除了拔劍以外沒別的路可以走了嗎?」
呼呼地微笑著的同時,東尼把平常的黑色的盒子拿到了手上。
除此以外的時間裏,這個盒子一直都被掛在肩上,從不離身的東西。他把蓋子打開,把裏麵的武器取了出來。東尼把劍鞘扔向了地麵。
鋼鐵的刀身露出來了。
並不像莉莉婭娜和艾麗卡的魔劍那樣。也不是名匠所鍛造的利刃。
隻是一件量產品而已。除了是真劍以外,沒有任何特征的劍。盡管如此,這卻是比得上地上最強魔劍的驚異的鋼鐵。
……莉莉婭娜她們不會像這樣拿著走,而是能夠召喚出來的魔劍。
東尼不這麼做的原因,隻是單純地因為他的魔術能力很差而已。他沒辦法使用這個魔術。就算是更加初級的魔術,他也沒辦法好好地使用。
雖然這麼說,可是從他身體裏湧現出來的強大魔力到底算什麼!莉莉婭娜吞了一口氣。
「卿、卿!難道,你想用劍來說話嗎!?」
「啊,不是,並不是要來砍你的……你看,日本的曆史電影裏麵不是有『用刀背砍』什麼的嗎?那樣的話不就好了嘛。」
「才不好吧!」
不要把黑玫瑰說成是曆史電影啊!雖然熟知日本文化的莉莉婭娜這麼想著,不過現在還是比較在意東尼的姿態。
——身體的一半比較放鬆,握著劍的右手散漫而毫無做作地向下垂劍。
這是沒看過薩爾瓦托雷?東尼的武藝的騎士們所不知道的事實。令人驚訝的是,這就是他的戰鬥姿勢。沒有什麼架勢。無論是攻擊還是防禦都沒有準備。
徹底的自然體態,融通無礙。這個姿勢放棄了全部,也砍斷了所有的阻礙。
他已經從以人類為對手的戰鬥中畢業了,以神、惡魔、魔王和怪物——這些超常的敵人戰鬥的時候往往不能預測對方的行動,他在這種情況下好不容易掙紮到了隨機應變的境界,就如現在這樣。
「既然不能用刀背的話,那就把你的劍打下來以後就饒了你吧。準備好了嗎?」
悠遊自在地東尼說道。
莉莉婭娜瞬間使用了召喚魔法,在虛空中召喚出愛劍。
毫無深思熟慮過的行動。隻是騎士的直覺擅自對迫近而來的對戰起了應急行動的反應的結果而已。
IL
Maestro——刻上『匠』之名的,有著淵源曆史的魔劍。
描繪著緩緩曲線的銀色刀身顯現出其優美的形狀。緊接著莉莉婭娜架起劍之後,東尼跨出了腳步。速度並不算快。不過也絕不會慢。
毫無做作地,就像進入朋友家裏一樣自然地踏出步伐。
同時,他右手上的劍描繪出了弧線,為了要把IL
Maestro打掉在地上而襲擊過去。
莉莉婭娜並沒有做出回避動作。
相反,她用自己的配件擊向東尼的劍,打算壓製住他。這並不是製動的手法,而是用自己的劍纏住對方的劍身,封印其行動的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