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勒斯(注:亦稱那波利)在意大利是少數的幾個大都市之一,在這也有著港口街道和觀光地。
這個古都的美麗和優雅的程度,有著『看到過那不勒斯就能瞑目了』的說法。
實際上,在高台上向遠方眺望的話也十分漂亮。
沐浴在太陽的溫柔下的閃爍著蒼藍的那不勒斯灣,桑塔?露琪亞之港,和數不清的年代悠久的建築物。
世界三大夜景之一的城市風貌,被各種各樣的燈光照亮。向東麵看過去的話,就能觀賞十公裏處的地方聳立著維蘇威火山的偉容——
「嘛啊,從遠處看的話還真是漂亮的城市呢。進去以後就發現垃圾隨便扔,牆上地上亂塗亂畫,總是在塞車,小偷強盜又多人又隨便地方又很亂,就算恭維地說也不能算得上是個住人的好地方啊。」
「啊啦,卡蓮,雖然你說的對不過你要不要試試當麵對著居民們說呢——?」
「十分對不起,狄安娜阿姨大人。我本性直話直說,一不小心就說出口了。」
這裏是叫做蘇柏卡?那不勒斯的,位於那不勒斯市的舊市街。
在加裏波第廣場和大聖堂附近的都市中央,有著市井風格的一角處,有一家名為狄安娜?米利托的古書店。
「——阿、阿姨!?剛才的聲音是,莉莉!?隻有這個女孩才會叫我……大嬸的!真是過分的稱呼啊!」
「卡蓮,對於狄安娜的話……應該有更加合適少女的稱呼方法的吧?」
作為比薩餅的發源地而聞名的那不勒斯,實際上也是一個大學都市。
1224年,敘利亞王國時代所設立的大學都市直到現在還健在著。因為土地小的緣故,在市內意外地有著很多古書店。
特別是在舊市街的貝立尼廣場周邊,有一個有名的古書店街。
在這其中一間名為『米利托之家』裏,集結了她們三位魔女。
不思議的是,在這個被稱作古書店的地方,裏麵有著各國的氣氛。
這個店造型設計整潔,在那狹小的店內卻堆積擺放著各種各樣大小不一的古書。店裏繁多且混沌,被那獨特的空氣而充滿著。
「莉莉婭娜小姐即使在沒空顧及講話的時候,也必定會觀察來自各方各方的敵人呢?……就像剛才一樣。」
「你說什麼!?莉莉,你難道——」
「才沒有那種事情!別說什麼沒頭沒尾的東西啊,卡蓮!」
「啊啦,難道到現在也沒有在意嗎?——狄安娜大人實際上,已經很老了吧。還說什麼雖然打扮比較年輕,不過最近眼前的那幾根小小的魚尾紋也隱藏不起來了,之類的。」
「才沒說!我才沒有說到這種程度!」
「嘛,嘛。你說了吧,莉莉。多麼過分的姑娘啊!」
店主狄安娜?米利托,是在那不勒斯居住的居民。年齡不詳,帶著童顏的女性,穿著那有著違和感的帶著很多褶皺的輕飄飄的衣服。
跟她第一次見麵的時候,莉莉婭娜也隻有七歲而已。那時的狄安娜還更加妙齡。
從那時到現在不到九年的時間。狄安娜現在還是用那小孩子一般的臉龐微笑著。
雖然這麼說,時間還是會流逝的,最近在眼前出現了細細的魚尾紋。肌膚比起以前也沒那麼有彈性了。
她到底幾歲了呢?果然,還是不要深入考慮好了。
莉莉婭娜切換了話題。
「比起這個,薩爾瓦托雷卿遲到了,有點擔心呢。」
「……嗯。莉莉才是,你這麼說倒是有點蒙混過關的味道呢。作為Campione的卿怎麼可能有個萬一呢?」
狄安娜鬧別扭地回答道。
你的年齡不小了吧,請你別做這種鬧別扭的事情了——雖然很想這麼說,不過莉莉婭娜還是忍住了這股衝動。不能這樣。這可是相當危險的NG字眼。
「當然,我沒有那種意思。我所說的,是卿的精神上的問題。也就是對自己疏於職守心血來潮就開始懶惰了,這是他自身的戰鬥的意思。」
在她們當中,隻有莉莉婭娜有過跟『劍之王』直接會麵的機會。
聽了她的話後,狄安娜露出細心的表情,卡蓮則是「原來如此」地點頭道。
「也就是說,薩爾瓦托雷卿那個了嗎?……作為『王』的權能在別的場合使用的時候,他的人格會變得很難稱讚的吧?」
「是個不拘小節的豪爽的人,經常是這麼聽聞的呢……」
莉莉婭娜取出藍色的手機。
頭痛的是,薩爾瓦托雷?東尼並不會帶著這個用手就能拿著的道具上街。
聽說就算帶上了,也很快就會不知道忘哪裏去了的。不過為了這個萬一而準備,這次招聘中請來了助手。他在這個時候應該會能幫上忙的。
經過數次的呼叫,那個人物接電話了。
「我是克蘭尼查爾……卿那方麵有什麼安排嗎?」
『不好意思,遲到了。不管怎麼樣終於把他帶到那不勒斯了,不過,王到加裏波第廣場買雪糕去了,阻止過了不過不行。你們還會來這邊迎接嗎?因為就在這附近,所以可以交貨——不對,是想把向導的工作移交給你們了。』
雖然感到十分的疲倦,不過還是用十分冷峻的聲音回答電話另一邊的問題。
看來是經曆了一番苦戰啊。想起了不能用一般方法對待的『王』,莉莉婭娜馬上決定過去增援。
「知道了。那樣的話我馬上過去。那麼等一會見……看來卿已經到達了那不勒斯了,我現在去迎接。狄安娜帶上卡蓮先去地下。早點去接他過來吧。」
掛斷電話後,莉莉婭娜告訴了大家剛才所說的話。
店主狄安娜擺出了『本日因事休業』的牌子在門前,三位魔女開始走向蘇柏卡?那不勒斯的街道。
不過,隻有莉莉婭娜跟夥伴們不一樣,一個人向加裏波第廣場進發。
莉莉婭娜?克蘭尼查爾身為騎士的同時,也是一位魔女。
在魔術的世界裏,這個頭銜的意義很重大。
競爭對手的艾麗卡?布朗德裏,在廣義上而言也隻是魔女而已。不過,這也不過是『女性的魔術師』這種程度的意思罷了。
單純的魔術師和『魔女』有著一線之隔。
這是代表著最開始的時代裏,成為聖女的巫女和祭師的女人們的末裔的詞彙。
她們的知識和魔術,都是直接從先代的魔女們那直接口傳而得的。
狄安娜?米利托也是《青銅黑十字》所屬、住在那不勒斯的魔女,授予莉莉婭娜魔術睿智的導師。並且,有著同樣素養的卡蓮待在莉莉婭娜的身邊,果然也是為了接受魔女的教育。
辭別了有著師徒羈絆的魔女同伴們,莉莉婭娜已經走過了太陽照得閃閃發亮的貝爾恩一世的雕像,來到了加裏波第廣場。
看守著站前廣場的革命英雄朱塞佩?加裏波第的雕像。
不愧是人流量極大的廣場,不過,目標人物在哪裏大抵有了眉目。
因為,在騷動的人群中,混雜了兩個曾經聽過的聲音。
「那就回答我吧,薩爾瓦托雷?東尼。你小子剛才在吃雪糕吧,到底是什麼時候買的啊?」
「瑣屑的事情就別在意了嘛,安德烈。來欣賞一下這天空吧。」
外表引人注目的兩位青年,好像在爭論什麼。
一個是黑發,戴著銀綠色的眼鏡。戴著知性和有點神經質的鵝蛋臉上的眉間,深深地皺了起來。
另外一個人則是看上去十分爽朗的金發帥哥。
「瞧,太陽不是很燦爛吧。聽好了,現在可是盛夏啊。而且我們現在可是在那不勒斯啊。太陽與海之城啊。這裏可是有遊玩嬉戲的老**女、遊輪、沙濱、啤酒、燒烤,夏天的東西全都有!這種情況下我們隻有一件事情要做。沒錯,就是放假!」
他的手裏,還握著一小瓶檸檬酒。
肯定是已經放涼了,瓶子的表麵密密麻麻地結了很多水露。口中銜著跟習慣,一邊咻咻地吸著一邊發表熱烈的言論。
還要說的話,薩爾瓦托雷還穿著一件花俏的開襟襯衫,看上去是十分隨便的造型。
「薩爾瓦托雷卿!」
向著金發的美男子,莉莉婭娜高聲呼喚道。
沒錯,他就是薩爾瓦托雷?東尼。意大利最強的騎士『劍之王』。身為Campione的弑神者。
「呀,好久不見了。那啥,叫什麼克蘭尼查爾來著?」
「是莉莉婭娜?克蘭尼查爾,我的王」
對著滿臉笑容打招呼的Campione,戴眼鏡的青年恭敬地補充道。
他的態度說不上殷勤。而且還抑製著感情,讓自己板起一張無表情的鐵麵。兩人相處的時候,表情連一瞬間都沒有改變過。
他的名字是安德烈?裏韋拉。
為薩爾瓦托雷?東尼工作的年輕大騎士及參謀,有時候也是秘書,更重要的,是監督者。
包攬了所有的職務的,被稱作『王的管家』的青年。
「啊——是這樣嗎。不好意思了啊,我可以好好記住見過五次以上的人的名字的,不過你的話好像隻有三次吧?還不能好好地記住全名呢——」
對著哈哈笑著的『王』,莉莉婭娜行了一個武者的禮儀。
實際上已經是見過六次了,不過她不敢說出去。過於輕率行事的話可是會被反過來耍著玩的,那就不好了。眼前的人物可是實實在在的怪物——即使與地上全部的魔術師為對手也能取得勝利,不死的劍王。
「莉莉婭娜?克蘭尼查爾,王的向導就拜托了。因為我還有別的事情,所以要在此分別了,沒問題吧?」
「沒任何問題。感謝您的幫助,安德烈卿。」
莉莉婭娜對安德烈?裏韋拉恭敬禮貌地示以謝意。
他要是不在薩爾瓦托雷?東尼的身旁的話,那薩爾瓦托雷就隻不過是個戰士,並沒有作為意大利魔術界盟主的機能可言。這就是為什麼大家都賜予他『王之管家』這最高禮儀的稱呼。
「那麼,王啊。現在開始就交給克蘭尼查爾了,好好地傾聽她的要求,表現出王應有的器量吧。在下裏韋拉在此衷心地希望您這麼做。」
裏韋拉恭敬地說道。
世界上僅有的七人魔王之一,好像回應這番話一樣皺起了眉頭。
「就說知道了嘛。不會使壞的啦。你還真是愛操心呢」
「這也是我的職責之一,請諒解——說是擔心,倒不如說是擔心您在工作途中突然任性離開了,這種場合的話就讓克蘭尼查爾盡早聯絡我。這裏也請留意一下的話就幫大忙了。」
我可是知道您會在途中逃走的喔……就像暗指這樣的意思般的說道。
莉莉婭娜對著這情況暗暗地點了點頭。
裏韋拉在薩爾瓦托雷?東尼成為『王』之前就是他的朋友了。那個關係,還有他在魔王麵前也能毫不畏縮地給予諫言的剛毅和過於耿直的性格,使他得到了管家的工作。
「知道了知道了。你才是,那件事情可是要好好辦啊。」
對著腹心的苦言忠告,薩爾瓦托雷?東尼揮著手告別著。向這樣的主任無言地行了一禮,然後消失在人群之中了。
「安德烈卿是去哪了?」
「是我拜托的俗事而已……那、麼,那麼也準備出發去搞定你們的事情了。」
東尼用很無聊的語氣回答了莉莉婭娜的問題。
咻咻地把生下來的檸檬酒吸入嘴裏後,拿起了放在地上的行李。
那是一個看上去連很大的地圖也能放進去的,細長的黑色箱子。
他被稱作『劍之王』的理由,跟那個大型行李也有關係。
「不過,還真是興奮不起來呢——聽說是可能會有危險的事情才過來跟我商量的,不過果然隻有一點點而已嘛……」
東尼懶散地說道。
要是跟那個德揚斯達爾?沃班的橫暴和威嚴程度來比的話,他雖然比不上,不過他的任性行為恐怕也能說是作為『王』的厲害之處吧。
常在戰場。他是這個心得的體現者。
知道這些的意大利魔術師們,都被他那爽朗輕浮的性格弄得以為搞錯了出生年代,想要從中窺視他戰士的威武。
「果然,敵人不在眼前出現的話就是打不起精神啊,不是嗎?趕緊來幾個哪裏的神啊惡魔啊什麼怪物之類的啊,我的同伴中的人也行,都給我來找碴就好了呢——」
「……卿。因為這次的案件應該是跟神或者龍之類的存在有關係,所以我想這次是對上了您的期待了。」
還好莉莉婭娜簡潔地傳達了事實。
可以的話,還是想得到詳細的情報前先保密的,不過沒辦法了。
嘛,反正已經把這位王待到了那不勒斯了,那就算了。最需要避免的,是在出發前就讓他引起了什麼不必要的騷動。
聽到這個消息後,薩爾瓦托雷?東尼馬上一改懶散的態度。
「能說詳細點嗎,莉莉婭娜?克蘭尼查爾?」
無論說過多少次都沒記住的全名,居然從流利地說了出來。
他的嘴角稍稍地歪向一邊。跟以往表露出來的隨隨便便不過卻是個好青年的開朗笑容不一樣,這是顯示出戰士那黑暗的喜悅的微笑。
2
那不勒斯原本是古希臘人的殖民城市。
當時的人們被當做努力一樣被使役去采石場工作。之後,他們的後代羅馬人則是建造了上下水道和儲水槽之類的遺跡。更甚者,在中世紀的時候,他們還建造了儲存食量和酒類的地下倉庫等遺跡。
那些東西直到現在也現存在舊市街附近的地方,被作為遺跡來保管著。
那不勒斯?蘇特拉尼亞——被稱作『地下的那不勒斯』的地方。
「……雖然成為了舊市街的地下遺跡之類的觀光點,不過這一帶的東西一般不會對外公開的。因為這裏被那不勒斯的魔女們封印了,並且隱藏了起來。」
在前麵作向導的莉莉婭娜說道。
桑塔?露琪亞地區。
麵對著那不勒斯灣,包攬了桑塔?露琪亞港口和卵城之類的觀光勝地的區域。
他們進入了那一區域中的一間舊衣服店,向店內的大嬸問好。
即使說好聽點也不能說是漂亮的店鋪,與店麵十分相配肥胖大嬸老板娘無言地把莉莉婭娜和東尼帶到店內的深處。她實際上是狄安娜配下的魔女。
店內——是絕對沒可能看得到魔女們的地方。
這裏,是地下遺跡的入口。
在毫無遮蓋的地麵上,突兀地開啟了一個四角的洞穴,石頭造的階梯延伸到地下。即使在黑夜中也能看得一清二楚的莉莉婭娜和東尼連電燈都沒帶就走下樓梯了。
「……總覺得好像是『蛇』呢。然後這是『牛』嗎?」
走在開路中的莉莉婭娜後麵的東尼嘰嘰咕咕地說道。
廢井一樣的細長的地下遺跡通道。
如果追溯到公元前的話,這裏是原本的采石場的場地,跟廢井相似是肯定的。不過,在牆壁上麵各處所刻畫的大量壁畫,卻沒表明這是采石場。
簡單樸素的線畫,即是說這是石器時代的人類所雕刻出來的也能讓人相信。
就如東尼所說的一樣,有很多如蛇一般畫在牆上。
這些是盤踞卷縮著長長身體的大蛇,有著好幾個頭部的多頭蛇,長著像是蝙蝠一般的翅膀的蛇。牆上刻畫著各種各樣的蛇。
其他的也能看到一些牛,鳥,豬和獅子之類的線畫。
要是哪個有魔術修養的人一看就能知道,這盡是些地母神的象征。刻畫這些的,估計是羅馬帝國的支配期以後的時代的人。
「……因為以前這裏是地下秘密神殿的所在地」
自從某個神教的男權主義成為了國策以來,過去擁有神聖力量的巫女們,都被視為『魔女』而受到追殺。
所以她們從地下逃跑,守護她們的睿智,建造了這些以傳達信息為目的的地下神殿。
這些壁畫都是以魔女的信仰作為對象而刻畫出來的,模擬神的姿態。
「這麼說來,蛇好像是魔女的守護神吧。為啥呢?」
突然就被問了問題的莉莉婭娜感到不知所措。
在古代世界裏,侍奉大地母神的巫女,是『魔女』的原型。
歐洲隨著基督教的普及而喪失了自古以來的信仰,也可以說是,被鎮壓抵製了。在這個過程中,原本應該是神聖的巫女們受到迫害,變成了被人害怕和忌諱的存在。
古代的大地女神,多數都是同時支配著地上和冥界的生命和死亡女神。
雅典娜,伊什塔爾,伊希斯,提亞瑪特,西布莉等等,不勝枚舉(注:以上都是地母神,伊什塔爾:巴比倫的地母神;伊希斯:Isis,希臘語;在埃及語中叫做「阿賽特」Aset)是古埃及的母性與生育之神,九柱神之一。她是一位反複重生的神;提亞瑪特:Tiamat(混沌母神)源於巴比倫神話,世界開創時即存在的怪物;西布莉:眾神之母,亦稱賽比利(Cybele)。古代地中海地區崇奉的女神。對眾神之母的崇拜起源於小亞細亞弗裏吉亞(Phrygia)一帶。作為愛與美之女神而聞名的阿弗洛狄忒,原本也是強大的大地女神。
而代表死亡和生命之間的循環的聖獸就是蛇。
因此,蛇是作為地母神的象征,魔女們的守護者。
在這種地方說明有關陰密學的知識的話應該會很麻煩。莉莉婭娜無可非議地決定把麻煩事放到後麵再說。
「因為要說起來會很花時間,所以讓我以後再說明吧。請先等等」
「哈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這是之前的習慣,完全忘記了現在的立場了。」
東尼爽朗地、完全不帶反省意思地說道。
莉莉婭娜把這些貌似帶著少量敬畏的話語當作了耳邊風,沒怎麼在意。
Campione和魔術師隻是相似而已,不過卻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莉莉婭娜再次深切地感受到傳聞的真實性。這麼說來,布朗德裏所執著的草薙護堂不久前也隻是沒有任何魔術知識的行外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