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克看見蔡天橋的時候心裏麵一驚,也不知為何,他對蔡主任一直有點敬而遠之。
神經外科的手術經常會時間很長,所以一般都排得很早。如果當天有腦外的手術,通常都會從早上第一台開始排起。
所以謝克在這裏碰到腦外的醫生是情理之中的。
而預料之外的地方,當然就是指蔡主任的親自出手了,這也從側麵說明了這台手術應該是有點難度的。
蔡天橋坐在長椅上,雙手習慣性地掌心向上翻著舉在兩側,頭則以一個看上去挺舒服的角度仰靠在椅背和牆壁之間。
作為一個晚輩,謝克應該上去打問好,可是他卻躡手躡腳地打算在不驚動蔡天橋的情況下,穿越過休息室。
就在他以為自己要成功地時候,後麵傳來蔡天橋的聲音。
“喲,這不是我們骨一的開顱小能手嘛。”
“……”就知道沒那麼順利。謝克轉過身,看到蔡天橋精神熠熠目光炯炯地打量著他,差點懷疑對方一開始就是在這兒等著自己的,“你好,蔡主任。”
蔡天橋聳聳肩,“你無視我。”
“不,”謝克快速回答道,他就知道蔡天橋會找茬,“我隻是不想打擾你休息。”
蔡天橋顯然不會就這樣放過他,“你也知道我隻是在休息,又不是睡覺。”
“好吧,我錯了。”謝克知道碰到這種找茬的人,一般再糾纏下去也無濟於事,雖然他並不清楚蔡天橋為何有意無意地特殊看待他。不過他知道這種時候要順毛,“下次我一定叫你。”
被當做大貓的蔡主任:“……”對方認錯態度都這麼謙卑了,他也不好揪著不放。
蔡天橋假咳一聲,“聽說大強今天為了給你配合,而推掉了我這台腦膜瘤的手術?”
大強就是馮大大,本名馮大強,市一最出色的麻醉師,即使放到整個天海市也是一流的。
馮大大最討厭別人叫他本名,敢這麼叫的,估計也就蔡天橋了。一般院長啊、主任什麼的,都叫他小馮。
謝克有點明白蔡主任為什麼在這兒等他了。是的,此時他已經確定,蔡主任絕對是故意的。因為他聞到了一股子醋味,酸爽。
就是不知道蔡天橋看中的是手術,還是人?又或者兩者兼有。
不過從一個醫生的角度來看,謝克還是比較佩服且欣賞馮大大的選擇的。蔡天橋的腦膜瘤手術,雖然有難度,卻不複雜,對於麻醉師的要求也同樣如此。而謝克的這台顱縫再造術,相對來說,對麻醉師的要求反而比對主刀醫生的要求要更高些。
由於是嬰兒,所以對麻醉管理的各種監測項目的數值波動必須十分敏銳。對於靜脈吸入複合麻醉來說,麻醉師的手感也是非常重要的。市一醫院的其他麻醉師,當然也不錯。如果讓他們進行一般的小兒麻醉,自然沒問題。
可是神經外科手術,或者說開顱手術的麻醉,他們就要掂量掂量了。麻醉藥的補給,平衡液輸入的速度,肌肉鬆弛劑用不用以及用的時機。最重要的是,手術過程中沒問題,術後的恢複時間如何掌握?
不是沒有其他麻醉師躍躍欲試,就像外科醫生一樣,麻醉醫生同樣也喜歡收集病例。每一個臨床醫生都有第一次,如果不給第一次的機會,永遠不會有高級醫師的出現。
但是全顱縫早閉,畢竟是非常少見特殊的病例。在那些麻醉師連普通的小兒神經外科手術的麻醉都沒怎麼做過的情況下,謝克又怎會放心把麻醉這個重要的事情交給他們呢?
所以他去找了馮大強。
馮大大倒是很感興趣,自從上次摘腦囊蟲之後,謝克沒有再怎麼做過難度級別較高的手術,所以也沒怎麼遇見馮大強。
謝克的本事可是給馮大強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又得知患者是個嬰兒的情況下,馮大大毅然決然地答應了下來。不過他卻沒有告訴謝克,為了做謝克的這台手術,他把蔡天橋的給推了。
“……”剛剛得知此事的謝克,覺得蔡主任有種君臨城下的氣勢。他到底應該先解釋手術的問題,還是先解釋他完全沒有搶人的意思……怎麼辦,在線等,急。
眼見蔡主任的臉色越來越陰沉,謝克覺得還是別再等下去了。
他選擇了先解釋手術的問題:“我們醫院的麻醉師對小兒神經外科手術的經驗不足,馮大大麻醉技術最高明,所以我就去找他了。”先突出手術需要,然後吹捧技術水平,最後他又加上一句:“我不知道您的手術也是今天,不然我就改期了,畢竟馮大大是您禦用的嘛。”
這個馬屁應該拍得夠舒服吧。
蔡天橋的表情果然和緩了許多。
主要是蔡主任心想,以我的水準,沒有大強,手術也是毫無困難的。隻要做的快點,就不用麻醉師一直加大劑量。用馮大強,隻不過是個習慣問題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