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1 / 1)

玉笙卻再也聽不進他半句話,隻將劍指向他狠狠道:“你說什麼我都不會再相信,我隻後悔當初沒能殺了你!我真後悔~~你這卑劣的蠻夷,卑鄙無恥、昏君、變態、瘋子~~”痛苦和仇恨洶湧而來,血液衝到他的耳旁突突作響,令他的腦中轟鳴如沸。他嘶啞著嗓子,已不在乎說些什麼,隻想要狠狠地刺傷他,仿佛刺傷他便能得到如同刺傷自己一樣的安慰。

“你為什麼不去死呢!你才該死!你才該死!”

驀地裏“啪”地一聲,是祁烈一記耳光摔在了玉笙臉上,力道之大,竟打得玉笙站立不住,倒在雪地中。

祁烈終於發怒:“是朕殺了他,又怎樣?你是什麼人,也敢來罵朕?”他生在帝王家,一輩子怕從沒被人罵過一句,此刻不由不怒。“朕就是殺了他,將他碎屍萬段挫骨揚灰,你又能怎樣?憑你也想給他報仇麼?不管他身在何處、葬在何處,今生今世你注定和他生不能同衾死不能同穴,輪回轉世也不能再見一麵,這就是天意,你能違抗嗎?!”

玉笙聽了這話,陡然間胸口如受重擊。祁烈發泄完了,也並無任何暢快之意,隻覺說不出的疲倦。

那雪下個不住,周圍的人群肅然靜立,卻是連半點聲息也無,唯有北風在夜空中呼嘯盤旋。忽然說不出的疲倦。竟有如此寒冷的時刻~~人心該有多麼貪戀,生命中那一點微薄的慰藉。

低不可聞地歎息一聲,祁烈按了按情緒,沉聲道:“不要再說了。立刻跟朕回宮去。”言下之意,竟是將之前種種大逆不道的言行,都揭過不提了。

卻聽見玉笙清清楚楚地說:“我不相信。我偏要去找他。”

祁烈猛地一呆:“你說什麼?”

玉笙深吸了一口氣,將跳亂的心強按下來。“我要去西涼。我要去找他。不論他活著,或是死了。他若活著,我要跟他在一起。若是死了~~我也要跟他在一處。不管有多遠、有多難,就算是一步一步地挪,我也要去到他身邊,就算是天意,也不能阻止我!”

他抬頭看了一眼祁烈,“我要去西涼~~你要不就讓我走,要不然~~”他麵沉如水,聲音裏也不見絲毫波瀾,“要不然,就殺了我吧。”

祁烈驚得半晌無言。待到回過神來,怒不可遏:“你以為你到得了西涼嗎?~~不,朕不會讓你去的,你想都別想!”

玉笙望著祁烈,漸已平靜下來。剛才的沸熱盡數散去,周身竟覺徹骨冰涼。心中一冷,便覺神思清明,好多本來懵懂的事陡然間被透徹無比地看穿。

他一根一根地親吻他的手指。他在他的膝前依偎如嬰兒。他興奮焦慮煩惱猶疑得如同任何一個墜入熱戀中的男子。是的,這一切不過是因為——他愛他。

為什麼呢?究竟是為什麼,他一定要殺了明禎?他當然知道,那樣溫潤的男子,在位時尚且不能威脅到他,現如今更不能。

他不過是要讓那個名字從他的心裏,連根拔去。

“皇上啊~~”玉笙從雪地中站起來,緩緩抬頭,望向雪花飛舞的夜空,忽然微微地笑了。“你不必問,我知道你要問什麼。你也不必猜,我現在就回答你吧。”

一切的純真純潔黯然消退。此刻的他隻想做一柄出鞘的劍,讓恨意擦亮劍尖。

什麼樣的話能刺傷到他呢?隻有狠狠地刺傷他,才能得到和刺傷自己同樣的安慰啊。

他抬眼望向祁烈,一字一句地說:“我不愛你。從前不愛,現在不愛,將來也不會愛你——”

他微微一笑,平靜悠然中含著淡淡輕蔑和厭倦:“永遠都不會。”

剛才還在湖麵燃燒的船已經徹底沉入湖底,火焰熄滅。夜空裏隻聽見寒風穿過黑暗呼嘯而至的聲音,帶來更加肆虐的雪——在這北國的冬日,在這寒冷的雪夜,仿佛宣告結束又仿佛預示著來臨。

(卷二·完)

終於寫完了~~這一段寫的很不好,不過目前我似乎也沒辦法寫得更好了。希望下一卷裏,我能夠稍微進步一些些,以及,勤奮一些些~~

感謝現在還在看我的《玉笙寒》的朋友們——如果還有人在看的話——感謝你們,以及,佩服你們~~若是我遇到這樣懶得要死的作者,恐怕早就一腳踢開了吧~~嗬嗬。

謝謝你們。祝大家新年快樂!~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