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兒，雖然你老是說你哥哥這個那個，不過我覺得你們兄妹感情真的很好呢！”瑩兒道。
杉兒道：“我從小就沒見過爹娘，從我記事的時候起，就隻有哥哥和婆婆在照顧我，後來婆婆也過世了，就隻剩下哥哥了。哥哥是個讀書人，不擅家務，我又小，所以街坊鄰居們都幫過我們很多忙。原本我們是住在這附近的，隻是幾間很小的屋子，後來因為二哥也快回來了，我也長大了，哥哥覺得他們兩個大男人加上我，擠那幾間小屋也多有不便，就把小屋變賣了，又拿出爹娘留下的一些錢物，買下了現在的那個小院子。哥哥騰出一間屋子設了私塾。他雖然沒考功名，但是還在書院讀書時就是潭州很有名的才子，所以很多人都把小孩送到他這裏來了。收入雖然不是很多，不過養活自己倒是不愁了，偶爾還能接濟一下大家。所謂‘長兄如父’嘛，我就差沒管他叫‘爹’了。”
瑩兒道：“我覺得段先生不像是那種迂腐的讀書人呢！”
“迂腐不迂腐那也要看怎麼說了，”杉兒搖搖頭，“有時候說他什麼，不聽也就算了，還老說我‘婦人之見’。”
瑩兒失笑：“不管怎麼說，我都覺得好羨慕你有這樣的哥哥。”
“瑩姐姐，”杉兒指著前麵一家店鋪，“就是那家，哥哥用的筆墨紙硯，都是去那兒買的。”
“嗯，”瑩兒點點頭，“走吧，我隨你去看。”
杉兒一進店門，夥計便熱情地招呼上來了：“杉兒姑娘，又給先生跑腿來了？”
“可不是麼，”杉兒點點頭，“我都快成他的書童了。”
掌櫃的見了杉兒，也笑著說：“姑娘來得正巧了，今天剛進來的一批新紙，成色質地都是極佳，按老規矩，已經給你備好了。”
“那要是我哥又說‘湊合’怎麼辦？”杉兒笑著問道。
“嗨，”掌櫃的笑道，“段先生那脾氣，咱們還能不知道？我這裏的紙要是真不好，他也不會再讓你來買了不是？能有他一句‘湊合’，對在下來說已經是莫大的榮幸了。”
瑩兒道：“既然掌櫃的都這麼說了，杉兒，咱們就看看墨好了。”
“嗯，”杉兒點點頭，“姐姐你幫我挑。”
掌櫃的趕緊把店裏上好的貨色拿了出來，放在櫃台上：“姑娘請看，這可都是上好的徽墨。”
瑩兒拿起一塊墨錠仔細端詳一番，又對著陽光看了看，再用指甲蓋兒輕輕彈了兩下，聽聽聲音，笑著對杉兒說道：“確是好墨。”
掌櫃的伸出大拇指讚歎道：“姑娘果然是行家，識貨的！”
“哪裏，”瑩兒笑笑，“也隻因自小便學書畫，略懂一二罷了。”
這邊正說著，忽然聽見夥計高興地吆喝了一聲：“段先生，怎麼今天您還親自來了？”
瑩兒聞言一回頭，便看見一個身著月牙白長衫的男子跨進了店門，眉清目朗，倒也是一表人才。隻是，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
他對夥計點了點頭，又向掌櫃的作了個揖，道：“怕這丫頭胡鬧，特來看看。”
杉兒氣鼓鼓地白他一眼：“你才胡鬧呢！明明張叔每次都給拿的好貨，就你偏隻說‘湊合’！”
瑩兒聽杉兒這麼說，才明白這年輕人便是被譽為“潭州第一才子”的段瑀臣。暗暗一想杉兒說過的那些話，覺得還真沒錯，便忍不住“噗哧”一笑。
“哼，”杉兒拉著瑩兒的手，“你看，連瑩姐姐都笑你呢！”
段瑀臣這才注意到站在櫃台邊的女子，素衣白裙，溫雅清秀。
“久聞先生大名，此番不期得見，實是幸會。”瑩兒躬身道個萬福。
段瑀臣拱手還禮，杉兒便道：“哥哥，這是新近搬到潭州來的瑩姑娘，我是在周婆婆家裏遇到她的。”
“周婆婆家？”段瑀臣微微愣了一下。
“瑩姐姐為了完成她娘親的遺願，就去照顧和幫助大家，我到周婆婆家的時候，瑩姐姐已經把什麼事情都做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