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業與贖(2 / 2)

“臍帶。”秦夫人小聲說。

“什麼?”

“那個,得剪斷的。”她臉紅紅的。

“哦。”聶敢反應過來,抽出腰間刺刀,割斷了臍帶,他凝視著手中刺刀,心想:“要不是這孩子此時出世,也許我已用這把刀做下罪業了。”

他抬眼看著眼前母女平安的溫馨場麵,一時心懷激蕩,上前把一對母女緊緊摟在自己懷中,一絲也不肯放鬆,好像隻要他稍有不慎,這兩個柔弱的生命就會被死神奪走一樣。

她不明白為何他竟會突然來抱自己,剛發出“嚶”地一聲驚喚,身子立刻就被緊緊裹住,臉蛋被壓在他寬闊的胸膛上,一種從未有過的熾熱感覺猛地從心底翻湧出來,刹那間燃遍全身,身子好像掉進了火裏一般,連呼吸都是燙的,她心裏怕極了,慌極了,卻也有一種說不出的歡喜,盼他快快鬆手,卻更盼他就這麼抱著自己,永遠也不要鬆開。

不知過了多久,聶敢忽然驚覺懷中的嬌柔身體竟然熱得發燙,心中一動,連忙放脫了手,隻見眼前的絕世美人雙頰紅暈如火,一對寶石般的眼睛癡癡地望著自己,櫻唇微微張合,其美難以形容,聶敢心神劇震,幾乎就要把持不定,然而終於回轉過頭,“該給孩子洗洗澡,我去燒水,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是……是嗎,哦,對。”

聶敢往火堆中再添了些炭,用金盆把水燒得溫熱,用手腕內側試了試溫度,然後接過秦夫人手中的女嬰,小心翼翼地為她洗澡,他看著手裏可愛的小生命,一顆冷血殺手的心似乎也變得柔軟快活起來,竟然不自覺地哼起歌來。

秦夫人身子軟洋洋地靠在虎皮上,笑吟吟地望著他給自己的小寶寶洗澡,忽然想起今天他曾騙焦鄂和熊奎說這孩子是他的,心底又覺好笑又覺害羞,不禁暗想:“看他這樣高高興興的樣子,倒還真像這孩子的爸爸……不知丹青他會不會這樣高興呢,會的,一定會的,這孩子雖然不是……,卻也是……”

聶敢用刀割下一塊虎皮,把孩子包好,送到她媽媽手上,兩個人望著孩子,心裏喜悅無限,一會兒他捏捏孩子的小手小腳,一會兒她摸摸孩子的頭發,正玩得高興,孩子卻忽然大哭起來,這一下弄得兩個人手忙腳亂,聶敢心裏一急,腦子亂套,竟然握著孩子的手連說:“對不起,我錯了,你別哭……”秦夫人哭笑不得,連忙又哄又抱,誰知也是毫無用處,孩子越哭越大聲。

兩個人正彷徨無計,聶敢忽然看見財寶堆中有一把胡琴,靈機一動,連忙過去拿在手裏,他微一沉吟,右手拉動琴弓,手中二胡立刻發出一陣清亮婉轉的鳥叫聲,那孩子聽見這聲音,竟然哭聲漸歇,聶敢大喜,他手腕一轉,琴匣中又相繼傳出驢鳴馬嘶,推門磨末之聲,惟妙惟肖,秦夫人也大感驚奇有趣,那孩子不僅止住哭聲,竟然小手亂舞,笑出聲來,也許她小小心靈之中也覺得那匣子裏發出的聲響不可思議,滑稽好笑吧。

“你快看,她笑了,她笑了!”秦夫人看著孩子的笑容,喜動顏色。

聶敢大為得意,手上加勁,連連弄出俏皮有趣的聲音,哄得母女倆喜笑顏開。可沒過一會兒,那孩子又哭起來,無論聶敢如何弄琴,終是無用,何況其實他也就那麼幾招,翻來翻去用過幾遍,那孩子可能聽得厭煩,哭得更加凶了。

聶敢和秦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茫然無措,聶敢腦筋急轉,忽地想到一事,立刻不假思索地衝口大喊出來:“這孩子是想吃奶了!”

他這一喊,震得整個洞窟都在回響,秦夫人羞不可抑,滿臉飛紅,聶敢自己回過味來,也是訕訕地不好意思,心中暗罵自己是個豬頭。

“你給……你喂喂孩子吧,我出去弄點吃的。”

“不……不用,你在這裏……不要緊的……出去要是遇上他們……”

聶敢搖搖手,“你剛生完孩子,不吃點東西不行,我去去就回。”

秦夫人見他執意要去,脫下身上狐裘大衣,“外麵冷,穿上這個,這裏熱得很,我用不上。”

聶敢哪裏肯穿,他眼角一瞥,瞧見那財寶堆裏有一副黃金鎧甲,童心大起,立刻過去披掛在身上,又見財寶堆裏還有黃金弓箭,黃金寶刀,他心說:“做戲做全套!”於是也都一一掛在腰間,然後提起金矛,朝秦夫人一拜:“夫人休驚,末將去了!”

秦夫人見他大模大樣地穿上古人鎧甲,一副古古怪怪的樣子,早就覺得好笑,這時又聽他學古人講話,不禁嫣然一笑,她雖已做了母親,但此刻內心深處的小女孩心性發作,竟也煞有介事地笑著說道:“賈將軍速去速還,莫要戀戰。”

聶敢哈哈大笑,喊聲:“得令!”提矛出了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