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大寶藏(3 / 3)

“想是那藏寶圖迷題深奧,極為難解,即使找得到地點,也許又有重重機關,再說他的仇人也有此圖,也許早將寶藏移走,哪怕尋寶過程順利無礙,卻也難保不是一場空,就算一切如願,[清明上河圖]順利到手,可是隻要一絲不慎走漏了消息,恐怕餘生就凶險無比,再無寧日了,夫人這麼做全是為他著想,怎能說是錯呢?”

秦夫人呆呆望著聶敢,許久不語,忽然眼眶一紅,泫然欲泣,繼而幽幽歎了口氣:“這些年我鑽研琴技,隻盼能以琴聲為他除去心魔,可惜總是毫無用處,倒惹得他對我更加厭煩……”

聶敢心想:“要是聽聽音樂就能放棄貪欲,這世上恐怕再沒一個壞人,她這想法也太過天真幼稚,荒謬可笑了……她一心為了愛人,傻乎乎地亂用功,倒也可憐可歎。”

“……我知道此法終究無用,眼見他非但沒有放棄的意思,竟越來越癡狂,隻好在大概一年之前,把藏寶圖交給了他,可他非但不能理解我的心思,卻……卻……”她說了兩個“卻”字,聲音發澀,再也說不下去,低下頭抹眼淚,這時的秦夫人非但不像是個貴婦人,倒像是個受了委屈的小姑娘,聶敢見之猶憐,想找點什麼安慰的話說,卻不知說些什麼才好,忽然意識到她早已經為自己包紮好傷口,他見那布條纏得工整好看,結口像一隻振翅欲飛的黑蝴蝶。

“怎麼,常有人為你受傷嗎?”聶敢穿上襯衫。

秦夫人一怔,止住悲聲,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是聶敢讚她包紮傷口手法熟練,不禁破涕為笑,“才不是呢,我從小身體不好,人又笨,不會做活兒,有時候閑得沒事做,就求別人到市裏帶回那些沒人要的小貓小狗來養,有時碰上有病有傷的,我就想法子給它們治一治,做得多了,也就有點經驗,給人……倒還是第一次。”說著說著臉上一紅,又埋低了頭。

聶敢不禁好笑,心說這些年輕女孩兒什麼都好,偏偏一張小臉就像彩色燈泡一樣,一會兒一紅,也不知她們成天想著什麼亂七八糟的,唉,女孩家的心事,我總是不懂。

好一會兒秦夫人才抬起頭來,“都怪我拉拉雜雜的亂講,賈大哥一定都聽厭煩了,總之今天賈大哥找到這座寶藏,其中一切,自然全歸您所有……”

聶敢聽她說到這裏才算明白她所求何事,不禁笑道:“我既不是張擇端,又不是溥儀,更不是國家文物局的,夫人想要[清明上河圖],去拿就是了,與我何幹?”

秦夫人聽他這麼說,大吃一驚,心想:“[清明上河圖]是曠世奇珍,傾城之寶,怎麼他竟能如此輕易予人……難道他對繪畫一竅不通,竟不知此畫有多珍貴?”

“賈大哥若能應允,小妹和外子永感大恩……”秦夫人說著就要朝聶敢跪拜,聶敢大驚,趕忙一把扶起。

“……其實也不敢說要據為己有,我想丹青他也不過是要觀摩一番,事後我一定要將此畫還給賈大哥,請您相信我。”

聶敢苦笑搖頭,扶她好好坐下,心想:“我救她性命,也沒見她這般謝我,可見在她把丈夫的心願看得竟比性命還重。”

“秦先生是真正愛畫懂畫的人,他既然如此喜歡[清明上河圖],由他收藏真跡,必能妥善愛護,比落在我這種人手上強得多了,夫人何必謝我。”

秦夫人萬沒想到自己丈夫十年來日思夜想的這幅稀世名畫,在眼前這個人的眼中竟被看得這麼淡,不禁幽幽歎了口氣,“大恩不言謝,如果將來賈大哥有什麼為難的事,我和外子一定……”她說到這裏,心中想到:“他寶藏到手,明日富甲天下,要什麼有什麼,什麼事還用我去幫他?說什麼報答,更是大言不慚了。”

聶敢搖搖手,暗想:“我心中真正為難的事,正是殺你們夫婦二人,不知你們能怎麼幫我,難道你們肯自殺不成?”

“別急著說這些,咱們倒是先把畫找出來瞧瞧,我也見識見識這[清明上河圖]的廬山真麵目。”聶敢沒去過北京,更沒到故宮觀賞過[清明上河圖],這時好奇心起,倒真想看看所謂的真跡。

秦夫人點點頭,站起身走到財寶堆前,隻見書畫都按卷軸寬窄整齊地立置在一個大木框中,她心念一動,不禁皺起眉頭,[清明上河圖]尺寸極為特別,寬不到一尺,卻有五米多長,所以卷好之後該是短而粗的卷軸,極好辨認,可是那木框中一目了然,並無這樣的書畫,她隻好動手仔細甄選一遍,卻依舊沒有發現,隻得圍著財寶堆再尋一邊,把所有的盒子匣子都打開看看,卻依舊沒有[清明上河圖]的影子。

“怎麼會沒有……怎麼會沒有,那……丹青他……”秦夫人彷徨無計,茫然失措。

聶敢看在眼裏,也是暗暗奇怪,忽然想到一事,問道“是不是夫人家裏那張藏寶目錄所記的並非這座寶藏的寶物?

秦夫人想了一下,隨手打開幾張書畫,“元稹的[鬆鶴圖]……黃庭堅的[寒山寺貼]……這個是……哦,[飲馬川春景圖]……”秦夫人一連打開二十幾個卷軸,“這些都是目錄上有的,看來目錄沒有錯。”

聶敢想了一想:“或許當年藏寶日軍中有人識得此畫珍貴,偷偷把畫帶走了。”

秦夫人點點頭:“其實故宮所藏的[清明上河圖]本是真跡也說不定,唉,不管怎樣畫是不在這裏,丹青他苦思十年,到頭竟是一場空,而且還惹上了麻煩,今天焦叔叔和熊叔叔想害我,肯定跟藏寶圖有關係……哎呀,他們找不到我,會不會去害丹青啊。”她想到這一節,又害怕又著急,臉色越來越差。

聶敢心說:“秦丹青可能都已經死了,就算不死,隻要他在明處,肯定逃不過組織的追殺,我想保住你肚子裏的孩子,也許不過是徒勞,還白白給我的真真帶來危險,不如……不如我現在就殺了你,再去殺你丈夫!”

他之前所以能救秦夫人,多半還是因為焦鄂,熊奎連他也要除掉,他懷著必死之心而拚命,可這時危機暫過,生機乍現,他一想到隻要殺死秦氏夫婦,仍有可能救得心上人的性命,立刻殺機再起,他伸手摸向腰間的刺刀,心中暗念:“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事到如今,我是沒有選擇了,唉,什麼原則,什麼無辜,我可憐別人,誰又可憐我?”他伸臂摸刀,牽動肩頭傷口,一陣疼痛,他一側頭,忽然看見包紮在傷口處的那幅裙角,還有上麵那個漂亮的蝴蝶結,心裏不禁又想:“秦夫人溫柔善良,世間少有,如果對這樣仙子般的人物和未出世的孩子都能下得去手,我還算是個人嗎?可那郵件裏說得清清楚楚,如果我不殺她們,我的小珍珠一定沒命,她又何嚐不是無辜的,如果失去了她,我活著跟死了又有什麼區別?天啊,我該怎麼做,到底該怎麼做?”他手握刀柄,苦苦思索,一顆心好像火燒一般,痛苦難當,善惡正在一念之間。

“啊!”就在這個生死關頭,秦夫人忽然一聲呻吟。

聶敢一怔,抬頭見她滿臉痛苦神色,額頭全是汗水,“怎麼了?”

“我……”她說了一個“我”,立刻麵紅耳赤,不再說話。

聶敢心念一動:“是……肚子嗎?”

秦夫人點點頭,小聲說道:“我羊水破了。”

原來今天她滾下山坡,翻滾顛簸衝動了胎息,竟致要提前分娩了。

聶敢一驚,隨即想到:“這裏荒山野嶺,哪裏去找接生大夫,看來隻有……在這裏了,那我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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