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你……你怎麼樣?”秦夫人聽他這當口居然還在關心自己,不禁愕然。
聶敢苦笑一聲,“疼死了,但願有效,否則可虧大了。”
“把刀借我。”
聶敢依言抽出刺刀,刀柄交在她手,隻見她挑開裙角,扯下好長一條布來,放進聶敢挑出的金盆裏,然後就要掙紮著站起,這時聶敢已看出她的意思,就接過她手上金盆,“你休息一會吧,這個我來。”
“你的傷……”
“被你治好了。”
秦夫人看見聶敢剛才所坐地方附近的虎皮上有兩道口子,不禁輕輕歎了口氣,原來他剛才強行忍痛,雙手用勁,竟把虎皮都撕破了,可見火yao灼燒傷口之痛,何等難當。
聶敢又從財寶堆裏揀出一個青花大碗,到溶洞池邊舀了半盆水放到火堆上,等水沸了,聶敢又用金矛矛尖挑出布條,支在火邊,不一會兒,他就把烤幹的布條交到秦夫人手上,“麻煩你了。”
她微笑著點點頭,“又聰明又懂禮貌的小朋友,給我好好坐著吧!”
等聶敢依言坐好,她就用布條為他包紮起傷口來,偶有肌膚相觸,兩個年青人都是心頭徨亂,氣氛漸漸變得尷尬古怪起來,二人心中都想:“我該找點什麼話題,省得胡思亂想。”本來聶敢平時心思極快,這時卻覺得大腦空空,說點什麼也不合適,倒是秦夫人忽地想到了一件極重要的事。
“我能求賈大哥一件事嗎?”
聶敢聽她語氣鄭重,微微一怔,心說也許此事非同小可,我不可輕諾,於是隻淡淡答道:“但說無妨。”
秦夫人沉吟半晌,開口問道:“賈大哥可知道這裏的金銀珠寶是怎麼回事嗎?”
聶敢撓撓頭,“這裏這麼多寶貝,恐怕隻能是皇家宮廷的藏寶……長白山是女真族發源地,清朝時更被封為聖山,滿清宮廷如要藏寶,在這裏選址也許是理所當然的事……”他想起秦夫人剛才仔細打量了一塊金磚,也不禁探身拾起一塊,那金磚寬兩寸有餘,長不到五寸,橫截麵是個梯形,正麵刻著一個和服女人,背麵是一串五位數的編號,他翻來覆去看了幾遍,忽然想到了些什麼,“和服女人,和服女人……莫非,莫非是日軍二戰藏寶?我隻知道幾十年來日軍寶藏在東南亞菲律賓一帶多有發現,難道這裏也有?嗯,日本侵華以東三省為大後方,吉林長春更被立為偽滿洲國國都,日軍兵敗後藏寶於此也絕不稀奇。”
秦夫人點點頭,說道:“賈大哥見識淵博,心思縝密,令人佩服,不錯,這裏就是侵華日軍的藏寶密窟!”
聶敢大驚,“夫人何以這樣肯定?”
秦夫人歎了口氣,慢慢說道:“這金磚……我家裏也有一塊,我小時候見到,問我爸爸這是什麼,他跟我講過一段自己的事,說是*期間他被打成右派,下放農村勞動,與同是右派的一個年紀相若的人結成了知己,有一天那人告訴了爸爸一個秘密,原來他的父親是偽滿時期從日本來到中國的工程設計師,日軍戰敗之前在東三省的兩處秘密所在挖掘了石窟用來藏寶,那人的父親剛好是負責這兩項工程的設計人員之一,本來他們也並未告知石窟會被用來藏寶,可那人的父親聰明過人,竟事先猜到了石窟的用途,於是暗自繪下了藏寶地圖,1945年日軍投降,他隨軍回國,卻把藏寶地圖留給了自己的一個中國情婦,那女人那時已經懷了他的孩子,那女人……也就是我爸爸朋友的母親了。*後,我爸爸和他朋友一同尋寶,後來我爸爸一時不慎,竟被一對夫妻和一對兄弟得知了藏寶的秘密,隻好又帶上這四人一起尋寶,後來終於找到了一處藏寶密窟,那對兄弟分得了幾乎所有的黃金,那對夫妻分得了幾乎所有的寶石,我爸爸得到了沒人選的古玩,字畫和經書典籍之類,要知道這些東西在*期間不僅幾乎一文不值,擁有者也許還要因此惹上麻煩的,那時*雖然業已過去,但這些東西的價值被看輕卻是理所當然的事,總之他們發掘了自己分到的那份……”
聽到這裏,聶敢不禁打斷她的話,“那藏寶圖的擁有者著呢?他分到了什麼?”
“這個……我也不清楚,我好像記得爸爸說他隻在藏寶窟裏轉了一圈就走了,許多年裏一直沒再出現過,而他手中第二座藏寶密窟的……應該就是這座石窟的地圖在爭搶中被那對兄弟和那對夫妻一扯為二,各自得到了一半。事後我爸爸想到那對兄弟為人不好,必定不會放過那夫妻二人,他和那對夫妻有點交情,便上門警告,勸他們遠走,誰知他們一心要找到第二座寶藏才肯罷休,不僅不聽勸告,反而懷疑我爸爸另有所圖。就在那時,那對兄弟帶了許多打手也找上門來,逼迫那對夫妻交出另一半藏寶圖,這種情況下沒有辦法,他們隻好將一半藏寶圖交了出來,可是那對兄弟卻還是沒有放過他們,我爸爸終於也沒能救得了那對夫婦,隻好盡力將他們不到十歲的男孩救了出來,那對兄弟得到了藏寶圖,又得到了本來屬於那對夫婦的寶石,誌得意滿,對於我爸爸帶著那孩子逃走倒也沒太在意,後來再派人追,卻也來不及了。我爸爸把那孩子養在自己家裏,當親生兒子一樣撫養成人,卻始終不敢把仇人姓名告訴他,怕他報仇不成,反被其害。當年的那個孩子,就是……就是外子丹青了。今天賈大哥無意中找到這座寶藏,看來那對兄弟雖有藏寶圖在手,卻始終沒有破解其中的秘密。”
聶敢聽她把這段往事淡淡道來,心中卻想:“這其中不知有多少驚心動魄的場麵,可她為什麼要講這些給我呢?”不禁問道:“不知夫人求我何事,難道與這段往事有關嗎?”
秦夫人點點頭,繼續說道:“人心苦不足,既得隴,又望蜀。當年我的公公婆婆已經得到了旁人難以想象的財富,卻執意不肯對你我今天所在的寶藏罷手,雖然是死於他人之手,卻也可說是死於自己內心的貪欲。我爸爸深知寶藏蠱惑人心,怕我和丹青長大後再起尋寶之念,於是依著我們的個性天分,讓我們一個學琴,一個學畫,本意是教我們潛心藝術,不起貪心。誰知十年前的一天,丹青整理典籍的時候,發現了一張日軍寶藏的目錄,其中書畫一欄中的一半藏品都在我家,但那些目錄上並不在我家的藏品之中竟然有北宋張擇端[清明上河圖]真跡在內……”
聶敢聽到這裏,大吃一驚,心說:“難道當年從溥儀手上收繳,現今藏於故宮博物院的[清明上河圖]並非真跡?!嗯……溥儀是傀儡皇帝,一直被日本人控製,他手中之寶若被日本人掉包甚至強奪都不是絕無可能之事。”
“……[清明上河圖]是中華文物至寶中的至寶,古往今來,多少人拚了性命不顧,也想一覽真跡,丹青他從小學畫,自然更是心熱。您想,如果故宮所藏的[清明上河圖]是假,而真跡又不在我家,那它最有可能藏於何處?當然是第二座日軍藏寶窟了……”
聽到這裏,聶敢心中一動,“那也就是這裏了,難道名動古今中外的[清明上河圖]真跡真的就在我垂手可得之地嗎?!”想到這兒,他不禁朝那堆財寶望了一眼,隻見金磚耀眼,寶物生輝,散發出勾魂奪魄的奇異光芒。
“……丹青他日思夜想,都隻是這座寶藏,這十年過去,他……他竟好像變了個人一樣,唉,也許這都怪我,十年前他求我去問爸爸,可無論我如何懇求,爸爸他就是不予,隻說當今之世除了仇人,再無一人擁有此圖,可我知道丹青求寶心切,隻好……隻好用了一個不該用的法子,誰知竟然真的令爸爸將藏寶圖畫了出來,原來當年藏寶圖的擁有者與他情同手足,早讓爸爸將兩張寶圖記得爛熟於心了,可當我藏寶圖到手,卻變了心思,沒有將它交給丹青,隻瞞著他說爸爸也沒線索,那是因為……因為,唉,也不知我這心思到底對是不對,也許終究是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