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地老天荒(2 / 3)

“千年穀被毀,聖女又是如何逃出生天的。”人群之中,那些朝臣中有人置疑。

冷言諾聞聲卻未看人,卻道,“那要不要試試我如何逃出生天的。”

所有人都看向那片廢墟,心下各自微驚,突然皆沒了聲。

“聖宮之事想來還不需要朝廷之人插手。”聖使再起一言,四周更靜隻聞風聲。

冷言諾沒再說話,身姿一起,離開了此處,隻有聖使那一刻看到了冷言諾眸中掩去的殺意。

平原上一片寂靜,南木宸不知何時也已經離開了此處,聖使緊跟著冷言諾的身形,飄開了去。

“貴人,我…。”冷言諾剛回到聖宮自己所住的宮殿,秋明便迎了出來,“我就知道你…。”

“閉上你那烏鴉嘴。”冷言諾沒好氣的關上門,將秋明與秋明的聲音阻絕在殿門外。

秋明看了眼緊隨著一襲雪白衣袍緩步走進來的聖使,二人對視一眼,秋明退了下去。

而聖使駐足在冷言諾的殿門前,良久,方才推開殿門走了進去。

“如果你想要為他默哀,我的肩膀可以借你一靠。”聖使開口,說話間連他自己都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

躲在軟榻上的冷言諾隔著珠簾輕紗看著那映罩朦朧身姿近乎不真實的聖使愣了半響,而後道,“本姑娘沒那麼脆弱,隻是…。隻是…。”隻是今日她所知的真相她還真一時間消化不了。

聖使感覺到冷言諾氣息裏的變化,然後向前幾步,挑開珠簾走近冷言諾,在床榻邊上站定。

“我看看。”聖使朝冷言諾伸手。

冷言諾動了動濃密的睫毛,卻伸手從袖中取出那本楚浴染死前一刻塞進她手裏的劄記遞給聖使。

聖使接過,翻看了幾頁,那雙淡然於世溫淺淺的眸子裏似有亮光閃過。

“南宮宇,你說我自是鬼星臨世,是不是也是攜了天災禍運而來,讓一個個不管是好意還是惡意之人都為我而死,楚浴染…。那個人。嗬嗬。”冷言諾突然苦笑,“最是處處算計,盈私謀利,毫不妥協之人,最該是那個傷我害我之人卻在最後關頭,以身相擋,而那個我最愛的人最愛的人…。”

聖使身子微微一僵,看著靠在床榻上的冷言諾,沒有語言。

冷言諾看著半開的窗戶外那一片開得正豔麗的海棠與一抹白芽兒的嫩芽,突然輕輕道,“曾經他在我的清水閣遍植蘭花,曾經他的府邸蘭花悠然,曾經,我與他在錦華流芳裏開圃種蘭…。”冷言諾聲音越來越低,眸中似帶起一絲深網,“不知那些蘭花在我離開開之後還好嗎,是不是依然在開,依然凜承著冬風寒霜茁壯成長…。也不知道…。”冷言諾的聲音漸漸的低了下去。

聖使看著床榻上的冷言諾,看著她累極困極緊閉雙眸,一臉恬淡,隻是麵上還掛絲感傷愁鬱之意,奔波這許久,她又懷有身孕,必定是累極的吧。微微抬起頭,眸光落在那張清瘦的更加棱骨分明的容顏上,這些日子,她當真是消瘦了不少,雪夜裏的傷寒於她本就千瘡百孔的身體多少有些傷害,雖然宮烈給她用了最好的藥,可是身上的傷好了,心上的傷又如何能好,一路路走來,她是不是在每個夜裏心思抽痛,卻還要假裝無畏的前進堅強,是不是…。

有些情有些思,一朝起,止不住的思念便如潮水傾刻間襲來,聖使沒有動,就這般看著冷言諾,似要將那容顏再刻得深一些,深一些。

陽光鑽進窗戶,流瀉一些淡輝,那淡輝蔓過珠簾輕紗,照床榻微光環繞,微光五繞裏,聖使雪白修長的手,輕輕的緩緩的似在抑製,似有猶豫,最後終是輕經落下,指腹快而迅速的劃過冷方諾的臉頰,那溫柔滑膩的觸感這麼多日午夜夢早已情根深重再難拔起,每一次靠近帶來的彼此氣息都是讓他一次一次灼傷的痛,靜寂的殿宇內,聖使似乎輕歎一聲,目光最終落在冷言諾的肚腹上,就那般靜靜的看著,靜靜的看著,隨即手微一拂,床榻上的被子眨眼間便落在了冷言諾身上蓋得嚴實。

聖使看了看冷言諾將被子給冷言諾掩好,卻並未離開。

大殿外,宛香看了眼秋明,不聞裏麵之聲,也斷然不敢進去。

而冷言諾這一睡,直睡到夜色降臨方才醒來,醒來之時,身旁早無聖使的身影,冷言諾想著睡著之前的事,微撫了撫額頭,自己何時如此矯情了,難道真是懷孕會讓人變得脆弱?撫了撫肚腹,抬起頭看了眼窗外稀薄月色,看那散著清潤光輝的圓月,冷言諾緩緩起身。

“小姐,你醒了。”宛香當先走了進來,秋明緊隨其後,隻是卻沒有言語,看上去有些可憐兮兮的。

“晟陽呢?”冷言諾突然道,自己進宮之前讓他不要到處走,就留在聖宮,而去了一趟千年穀回來,便睡得這般,醒來也未見其身影。

“那個,他見你回來,又見你睡著便出了聖宮,說是要給小姐一個驚喜。”宛香似乎對於慕容晟陽的稱呼總感覺有些怪異,不知該如何開口,雖然說冷言諾已經對她說過喚其為陽公子,可是卻更覺怪異。

“驚喜?”冷言諾微微蹙眉,卻沒有言語。

“宮月來過嗎?”

“來了,等好好久呢,後來被二皇子叫走了。”宛香道。

“那那些個要交待的人呢?”冷言諾繼續問,顯然的對這個問題很是淡然。

“估計還是想進聖宮的吧,可是聖宮尊者就去聖宮門口晃了一圈,聖使就去聖宮門口寒暄了幾句,那些人就全部灰怏怏的回去了。”宛香安靜道。

冷言諾看了眼宛香,想到寒霜,此刻若是寒霜在必定要大聲吐糟,冷眼翻飛,不過她也沒問寒霜,有南鬱北陪在她身邊,不玩轉苗宗他二人是不會甘心的,就算寒霜甘心,南鬱北又如何會甘心讓追至幾萬裏的刺兒花從此踏上那一條永寂孤獨路。

半響,冷言諾摸了摸肚子,有些可憐巴巴的看著宛香,“有吃的嗎?”

“有,我早就為貴人準備好了。”搶先答得歡快的是秋明,一幅急欲表現的樣子,話落還不待冷言諾反應便退了下去。

宛香看著秋明的背影輕彎了彎嘴,這才走近冷方諾,“小姐你的身體…。”

“千年穀一行並未白跑。”冷方諾說這句話時卻並不輕鬆,不隻是想到了楚浴染之死,更想到了那出現在千年穀的數百名黑衣人。

稍傾,秋明將飯菜端了上來,顯然早就備下了,一直溫著。

冷言諾聞著那熱香四溢的湯,微起食欲,但是待宛香端著托盤一走進,心中又直泛惡心感,忙衝宛香擺擺手,“還是別端過來了,先撤下吧。”話聲落,忙捂住胸口要吐又吐不出來難受得要死。

“這湯是我專為門貴人準備的,聞著會引起反應,但是喝下之後必定對你身體百利無一害。”秋明上前一步善勸道。

冷言諾擺擺手。

宛香忙給冷言諾順背,“小姐,你這樣怎麼行,定然是瞞不了多久了,萬一讓璃王知道……”宛香語聲一頓,冷言諾麵色同樣怔然。

空氣裏似有一進間的靜滯。

璃王,那是禁忌多久的一個詞。

“不是就算死都要把孩子生下嗎,如今這麼點惡心感都受不了,你不吃飯,孩子便不能吃,那遲早沒被你體內真氣影響而死,也該被餓死了。”門口,聖使手中拿著一碗清粥與一盤小菜走了進來。

清香四溢淡淡又仿若未聞,竟一下子引起冷方諾的食欲,基至讓腹內的饞蟲都勾了起來。

“這麼好的東西現在才拿出來。”冷言諾抬眉看著帶進無數清華的男子,不管方才宛香之語,更不管聖使的冷言冷語,一推宛香,“接過來。”她可不指望這聖使還會親自喂她,更何況她可沒這麼嬌弱。

聖使徑自將托盤遞給宛香,仿若扔掉手中的燙手山芋似的,麵色隱見一分輕鬆。

冷言諾衝其皺皺眉,“果然不能人道於身體還有影響?端個托盤都累得慌。”諷刺之味十足。

“冷言諾我可是聽說三個月前孩子最要胎教,你這麼毒舌不怕把孩子帶壞嗎。”

冷言諾毫不在意的挑挑眉,“我這孩子精著呢,自然知道從善如流。”

“那麼丁點小,人形都未成,能知曉個什麼從善如流,教壞小孩。”聖使看似不滿,卻是微微笑了笑。

一笑間,周圍氣息讓冷言諾微愣了愣,又看了眼聖使,總感覺哪裏有些不一樣,可是又說不上來。

冷言諾不習慣讓人喂,自然的接過宛香遞過來的粥,喝了一口,濃稠四宜,味清而悠,不錯,看了眼聖使,“你熬的?”

聖使伸出十根修長如玉的手指,“所以,你的孩子將來要認我做幹爹。”

“那麼丁點小,人形都未成,懂什麼?”冷言諾反語相擊。

聖使似乎想怒卻又轉而一笑,“不識好歹。”要不是為了某人,他才不會親自下廚。

“這幾日似乎沒有看到聖宮尊者。”冷言諾喝完最後一粥,將碗遞給宛香。

宛香看了眼秋明又極認真的看了眼聖使,二人方才一起退了出去。

聖使徑自往一旁桌椅上一坐,“聽說近日身體有些不適,所以去雲山調息去了。”

“哦?雲山在何處?”

聖使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道,“離此處不遠,以尊者之力半日來回,所以你的繼位時間應該會在他回來時公布。”

“哦。”冷言諾點點頭,目光飄出窗外,庭院裏花鋪四落,吸引無數清輝月光落下,灑一層薄霧微涼,照那清素明妍。

“姐姐,我回來了。”慕容晟陽突然奔了進來,與此同時,手中拿著一把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