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地老天荒(1 / 3)

那一笑間,有低語直入冷言諾腦海,比楚浴染塞進她手中的東西更讓她微生錯愕。

“冷言諾,我又救了你一次。”語聲微微含笑好似飄蕩在濃霧滾滾中。

沒有說如以前般直接的表達的他的愛意,也沒說他救她所要的回報,也沒有說他的留戀,也沒有說這一刻生死的分別,隻是告訴冷言諾一個已經在發生的事實。

是的,他又救了她。

那些流年歲歲,卻全在此刻由那深紫亂了眼眶。

那一刹間煙塵四起,爆炸聲聲入耳,聖使奔過來的身子停住,南木宸兩手擊開飛石看向冷言諾與楚浴染,麵上焦急不掩,然後看向推開冷言諾的楚浴染,麵色抹上一種無名情緒,比四處噴騰落下的煙塵沙土更揪扯人的眼。

一刹傾而過冷言諾被聖使拽緊纖腰往後一帶向那闊朗光線而去,當清新的空氣與陽光攜手落入鼻尖,他們已經離千年穀越來越遠。

飄飛後退中,冷言諾的目光卻依舊怔盯著楚浴染的笑容,第一次退卻那七分沉重,三分微笑,退去眉目的裏的深重與幽魅中一片血色沉漫,笑得清朗如水月,賽過遠山明風,更賽過日出江邊雨,是曼珠沙華退卻豔豔,在清晨晨光中一抹蒼笑世間,那一幕幕自腦中穿梭而過,如潮水般傾退不去,那絲幽重的檀木香在風中沙塵中似打著旋兒,直撲入冷言諾的鼻息。

他的柔情全部隱藏在片片處謀與直言危害中,而此刻,方才大露天空,以身代死,隻為她活下去。

他早就身受重傷,方才他推開她那一刻,她清楚的感覺到他的氣息那般粗重不穩,這一路走來,是何等的堅忍,何等的執著,何等的…。才讓他如此如此…。

當陽光灑下,那大石掩蓋住那一片深紫,沙塵遮擋住那魅惑容顏,逝去這人間一抹春色,冷言諾眸底突起一絲冰瑩順著眼欠滴落,緊隨而至的的一雙微涼的手輕輕覆於冷言諾的眼睛之上,侵化那一滴晶瑩,在陽光下微微泛著光。

周圍是平原之上微微拂動的青草,天上是傾灑下來的陽光,而冷言諾的的明眸卻從未有此刻的晦暗,任那雙溫熱手掌上淚水在陽光下折射一抹微光,雙眸卻依舊隻是看著前方。

在一片平原之上,風吹起青絲如霧,似要將這一切吹散,冷言諾才後知後覺的知道自己已然落於平地。

三人以及此刻身後僅剩十餘名的雪閣之人皆看著那坍塌一幕,有人為了留下她的命,竟然做到了毀穀,立世千百年的千年穀就在這一場無聲較量中化為灰燼。

聖宮的特殊不朽地位,是否在此刻也坍塌了一角。

冷言諾依然望著前方,望著那一片廢墟,眸光裏盛著冰寒裹住微風,周身氣息於那一刹間都似凝結,抬起手,看向手中的劄記,隨手翻了幾麵,眉宇間說不出是什麼表情。

她千方百計想要找的東西原來早不在原處,而楚浴染身負重傷,又是如何找到,這一路,他又經曆過什麼,來救她一生,而以至於,她欠下一輩子。

遠山青翠映幾人身影皆如青鬆挺拔不移。

聖使與冷方諾並肩而站,沒有言語。

南木宸束發玉冠上微微一絲石屑,此時同樣就這般看著冷言諾的背影,那般瘦,那般纖細,卻似煢煢孑立於這天際平原之上,無人敢於褻瀆於輕視。

這一刻,眾人都未說話。

良久,良久,似乎過一個世紀那般漫長,冷言諾向前一步,一步,地上足跡深重,冷言諾對著那片廢墟,以手點天,再點眉。

此情永記,此仇必報。

做完兩個動作,冷言諾轉身一步不一再停留的離開。

楚浴染,你以深楚的情意,浴血這萬千更古的寒意殺機,化這織染的鬼謀,我又豈能不理你之情。

“他自小受苦,雖然心機深沉,陰狠霸道,可是,若不是生在定王府,若不是…。”南木宸輕移腳步,聲音響在冷方諾耳邊。

“他的仇,我會報。”冷言諾聲音冷而清的在風中滌蕩飄飛,“想我死者,或許會比我死得更早。”語聲絕決是一種無形的誓言,一語便是昭告了天下。

其身後十名雪閣之人看著那清瘦背影,麵色似微微震憾。

南木宸微微一怔,眸裏海水傾騰而起,又刹然而平。

聖使再度看了看那廢墟,似青海生了細紋隻印遠方一望無際的綠與天際處朦朧般的紗,終是沒有言語,朝身後擺了擺手,其身後十名雪閣之人領意,轉眼消失在平原之上,騰在天空中似一群小黑點,更似展飛的青鳥。

而前方的另一邊,聞馬蹄聲踏踏而來,塵屑微起,地麵都似在微微震動,可見來人不少。

冷言諾輕抬眼,前方水平線上,朝庭的,聖宮的,苗宗的,身後更跟著無數之人,嘴角一絲冷笑,人員倒是來得夠齊。

“千年穀,千年穀…。”苗宗長老還不待馬兒到前,便飛身而下,看著那一片還飛起些微塵土的廢墟,麵色是說不出的震駭。

其身後寒霜與南鬱北緊跳下馬,麵容可沒有苗宗宗主那般震駭,反而有些無以倫比的輕鬆。

“小姐,你沒事吧。”寒霜上前將冷言諾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一遍,確認無礙之時方才放心,隻是看著小姐一臉肅穆,剛想著問,卻被南鬱北拉了過去。

寒霜正要惱怒,南鬱鬱突然道,“你家小姐現在想殺人,很想。”

寒霜錯愕。

“聖女,你這是…。”苗宗主看著冷言諾怒氣難掩,“雖然你是新一任聖女,可是也斷然不能如此做,這千年穀可是流傳千百年…。”

“所以該毀了。”冷言諾沒有解釋,而是順勢擔下罪名,而手中方才楚浴染所給之物,早在這些人出現之前,已被她不著痕跡的放進了袖中。

苗宗身後緊隨而至的二位長老此時也看著冷言諾,語氣很是不滿,“聖女雖是聖宮之主,我們當該馬首示瞻,可是你也不能在還未登位之前就這般淩厲風行,你毀了什麼不好,卻毀了千年穀,今次聖女一定要給一個交待。”一語既是不滿,又在告訴眾人,她這個聖女還沒有登位。

“對,請聖女給一個交待。”

“請聖女給出一個交待。”

苗宗所有人以及由青嵐帶領的聖宮之人齊聲震天。

青嵐此刻也下了馬,看著這一切,嘴角輕勾起一抹笑容,本來要準備大禮給冷言諾,沒想到她自己倒是不安份,先給你自己找點事情做,不過,能入千年穀內活著出來的,倒真是不能小看,眸光瞟了一眼一旁的聖使,青嵐明明什麼都沒做,竟然有些心虛的避開了好似能看透人心的眼眸。

“聖女,雖說我們是朝廷之人,可是今日之事,你確實也該給一個交待,否則難睹眾人悠悠之口。”

緊隨而至的宮月原本正要開口,接受到冷言諾的示意,終是閉了閉唇靜看眾人。

冷方諾目光一掃,看著四麵八方的人,突然有些好笑,這些裏除了苗宗,難道當真會有人希望這麼一個鬼地方存在?特別是那些朝臣,明明巴不得這聖宮快快消失,不要手伸朝庭,與朝權治國分庭抗禮,而今卻一個個眾口鑠金的都來讓她要一個交待。

“你們要交待?”冷言諾語聲輕而脆,卻莫名的讓眾人隻覺冷風刮過,刮過平原吹得人脊骨發涼。

明明方才氣勢可震天,而今卻突然偃旗息鼓。

“對,請聖女給一個交待,否則,我今日就算待聖女繼位之後給一個不尊上位的責擔也認了。”苗宗宗主怒意已經十分明顯,對著冷言諾口口聲聲道,看似一口一個聖女,可實際上卻因怒意分明沒有絲毫尊重之意。

寒霜看了眼苗宗宗皺了皺眉,不是她擔心苗宗宗主,早在當年她頂著大雨重傷離開苗宗那一日,他的心中便沒了這一個父親,她之所以皺眉,隻是因為她也覺察到小姐現在很生氣,很生氣,那種從心底骨子深處的淩寒她隻是曾經在香葉死之時從冷言諾身上感覺到過。

千年穀內到底發現生了何事,是誰…。如何了?寒霜反應過來,可是卻也不敢現在上前問,看看聖使與南木宸,二人周身身氣息中似也有一份沉鬱圍繞。

“你確定你要一個交待?”冷言諾向苗宗宗主走幾步語聲不帶任何情緒,明明聖使在,南的於在,這個苗宗宗主卻也真有意思,直接就將罪名落於她頭上。

“聖女不會因為不能服眾,而以武功相壓吧。”青嵐看著冷言諾輕悠悠的來了一句。

與此同時,青嵐身後那些聖宮之人皆看著冷言諾,眸中意味不明,這是無聲的壓迫,迫她不能對苗宗宗主使用武力。

冷言諾突然看向青嵐,眸中冰寒讓青嵐微怔,卻見冷言諾突然衣袖一抬,一掌拍了過來,太快,她來不及閃躲。

“啪”一聲脆向在平原之上顯得格外空闊。

青嵐捂臉一雙眸子緊盯著冷言諾,眸不一絲異光閃過,不怒卻微帶委屈道,“你縱然是聖女也不該為了不聽忠言而倒行逆施,青嵐既然身為聖侍,管製禮教,自然要對聖女之言行進行規勸。”語氣裏竟還帶一絲的幽怨,讓人一聽就覺得這聖侍平日裏不知得罪了聖女多少,而又被聖女以權壓人了多久。

冷言諾,這是第三巴掌,他日,我一定讓你雙倍奉還。

青嵐身後的聖宮之人顯然對冷言諾之言行微生詫異,卻也沒有動。

“我打你,是因為你既然身為聖宮聖侍,就不該隨言誣合,僭越質問,更不該以偏蓋全,不查證清楚就跑來質問,記住,你是聖宮的聖侍,而不是苗宗的苗侍,既然聖宮的教條教不好你,我,親自教,看,有沒有效果。”冷言諾的聲音都似從嘴裏咬出來的,然而每一個字都讓聖侍麵色怒紅而沒有反駁的餘地。

“你想要交待?”冷言諾再度看著苗宗宗主,突然衣袖一拂,怒意直達,“很好,我也想知道是誰竟然想要將我炸死在千年穀,我還正愁找不到交待呢,既然苗宗宗主這般想要交待,那此事便交由苗宗宗主查探了,可不能讓人失望。”冷言諾最後一個字落,嘴角微弧,一絲笑意直達苗宗宗主的眼眸,讓他查?雖然他隱隱看出不一樣,可是讓他查,那不是…。可是要交待的是聖女,如今,他何以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