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那就死吧(3 / 3)

烈無雲輕歎一口氣,“是你自己不願意回來,我早派人暗中接應你,你卻不給自己留一點退路,天慕新皇乃是天煞孤星命,而你又…你與她在一起,注定不是你死便是他傷,你當初若是嫁給南木宸,我想必……”想必什麼,烈無雲沒有說下去,隻是眉宇間一縷愧疚之意落入冷言諾的眼中。

而且冷言諾自然注意到,烈皇在她麵前是自稱是我,是對她與那個纖弱的娘親的歉疚嗎。

“如今你既然已回聖宮,那你的使命就必當進行,明日神台洗禮,聖宮尊者將會昭喚守護烈國百年的神龍顯跡,而你…。也端看天意了。”

“皇上不怕我乃鬼星之運,留在烈國顛覆烈國國運?”冷言諾挑眉。

烈無雲卻突然撫袖笑得和藹,“你是我的女兒,如今就隻是我的女兒。”話落,烈無雲看向床榻一臉恬靜睡得安穩的宮月輕聲道,“沒曾想你姐妹倆如此投緣,月兒一向酒脫不羈,任性不規,倒是聽你的話。”

“斬不斷的血緣無人可以拆分。”冷言諾淡淡答,但是言辭間對於烈無雲的態度明顯好了很多。

“來,我給你把把脈,看你的身體如何?”

冷言諾手一縮,退開烈無雲的好意,聲音清冷道,“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就不勞皇上費心了,太晚了,我要睡了。”

烈無雲的手僵在半空,半響輕而一笑,“你與你娘真不一樣,你娘…。”

“你沒有資格說我娘。”冷言諾瞬間被激起怒氣,腦中突然閃過那個柔弱謙順的女子麵容,的確,她早從記憶中猜出,她娘當年在那一夜便愛上了烈國的皇上,這個傳聞中風神俊逸,雅姿舉舉的男子,可是麵前這個男了卻傷了她一生。

烈無雲退後一步,“你果然是有怨,也罷,是晚了,你周車勞頓,明日還要去神台,早些休息吧。”話落,再度深深看了眼冷言諾,烈無雲方才一躍離去。

烈無雲剛離開,空氣中便落下一道藍色身影,“他走了。”聲音清調音平,自是藍楓。

“放心吧,宮月隻是被烈皇點了穴睡熟了。”冷言諾看著藍楓麵上出現的一絲叫做擔憂的東西,解釋道。

“小姐。”

“小姐。”

殿裏又落下兩道身影,自然是寒霜與宛香。

冷言諾撫撫額頭,她如今反應又越來明顯,這些家夥看得這麼緊,照這樣下去,也不知道能眶得了多久,可是,她卻不能告訴他們,遂又有些無奈道,“你們都下去吧,我沒事,一路趕來,你們也比不得我輕鬆,此是聖宮,就算有人對我不利,也不會在這裏動手,況且,聖宮尊者也在聖殿呢,你們就別擔心了,下去睡吧。”

幾人互相看了看,這才退了下去。

……。

天慕行宮,一座沉浸在深霧中的宮殿裏,姚靜之著素白色宮裝於院中,而她的肩頭早已落下一層輕霜,在她的身後,一隻手欲以落其肩頭,卻終是沒有落下。

“這般晚,你倒是還沒有回花府,不怕花老爺派人來綁你?”姚靜之突然轉身對著身後之人道。

花千堯沒有答姚靜之的話,反而道,“你自小心心念念的就是晟睿,如今,嫁於她,你可高興。”

“你也可以嫁於她。”姚靜之突然道,語聲柔弱如風中殘菊。

花千堯一愣,“你知道我是女子。”

姚靜之突然自歎一笑,“我寧願自己不知。”

花千堯此時依舊是男裝之扮,那雙瀲灩的桃花眸裏落進重重深霧,深結不化,“我們自小相識,我還以為你心儀的一直就是成王府世子成楓呢,沒曾想…。”花千堯微勾了勾唇角,“倒是我看走眼了。”

“皇上如何了?”姚靜之細眸裏流過一絲波光,扯開話題。

花千堯也不再裝,見四下無人,遂恢複了女子的聲音,宛若天賴,“自那下雪之日被冷言諾一箭傷了肩胛骨之後,性情極度冷漠,讓我幾經錯覺,麵前的是玉無憂,而不是晟睿,可是他又不可能是玉無憂。”花千堯有些自嘲的笑笑,一笑之間竟女子獨有的輕柔嫵媚,在這濃霧月色中,滿院牡丹更襯其國色天香。

“他很辛苦,層層布謀,終報母親與寒霜之仇,想來,他於冷言諾還是有心的,隻是奈何,她是烈國公主,還是烈火聖女,還當先出手…。”姚靜之說話間看了眼花千堯,見其眸時隻映滿庭牡丹豔色,又道,“不過,終歸,冷言諾在他征得天下之時出了出一臂力。”

花千堯輕色唇角,麵上流光溢彩,“那不過是她應該做的,晟睿與我們自小就相識,他那樣的人,又豈會為了一個女子而折腰,你可還記得那次他單闖箭門,僅憑七歲之年齡,便折殺了那箭門門主,然後收歸箭門,八歲之時,於邊境外對著南國皇上麵不改色,還處變不驚的燒了人家五個糧倉,更使計讓南國內訌,以如今的南皇上分身乏術,而……。”

“我累了。”姚靜之突然打斷花千堯的話,轉身向殿內走去。

“你其實明明可以不做這般的選……。”大殿門開又合上,花千堯看著姚靜之的背影,呐呐的落下最後一個字,“擇。”

“娘娘,既然你說花公子是女子最是愛皇上,為何她對人你……”身旁丫鬟走上前來小心問道。

姚靜之如雪般透淨的麵上牽起一抹微笑,“因為我本就是風中之菊,在苟延殘喘罷了,即使,如今到得這個位置……。”

……。

冷言諾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看了眼身旁熟睡的宮月,良久,終於起身,抱著一床被子走向一旁靠窗的軟榻。

“你這小東西,可真是會折騰人。”冷言諾忍著心中反胃的不舒服,邊走邊小聲咕噥著,麵上是柔柔的化不開的暖意。

“若是讓人知道聖女在我聖宮聖殿無床可睡,那已不是損了我聖宮的名聲。”一段聲音而落,冷言諾轉身,同時,手中一空,原來自己手中的被子已經被人給搶了去。

冷言諾看著聖使,下意識後退,這聖使武功之高,應該沒聽見她方才的低喃,可是這聖使真是討人厭得緊,不是聽宮月與寒霜說拒人於千裏之外嗎,常年不在聖宮嗎,為什麼她總感覺這廝就像是跟屁蟲似的。

“聖命難道屬蟲的。”冷言諾也來了氣,直接走過去奪過聖使手裏的被子,徑自向軟榻上走去,“滾。”一個字,已經顯出冷言諾的怒氣。

聖使勾勾唇看著冷方諾,看著她朝軟榻走去,眸子裏多一絲笑意,“其實不用如此,你可以睡隔壁。”

“隔壁?”冷言諾看著聖使皺眉,這個聖命行事莫名其妙看不出目的,而此她方才一時間的心裏之言,也未顧及的低喃出聲,不知她有沒有聽到,是方才進來還是一早就到了,思及此,冷言諾的眸光也有些淺暗。

“聖使,誠如你所說,保護我是你的責任,那現在我不需要你的保護,如今夜深人,男女受受不親,所以,請你,離我三尺之外,隔壁我沒興趣,也請你不要留在我身邊,我,很不喜歡。”冷言諾語氣裏的厭惡那般明顯的落在聖使的眼裏。

“難怪慕容晟睿不要你,脾氣古怪,不識好人心,確實難以招架。”聖使突然勾勾唇笑得一臉輕諷。

冷言諾心驀的一痛,眼中一抹異色流過,卻不過一瞬,平下心,將被子往軟榻上一扔,道,“讓誰招架誰來招架是我的意願,何勞聖使多言,難道不能人道的人心理也已扭曲。”冷言諾這句話落,掌中一道掌風向直襲向聖使,聖使身姿微偏,那道掌風堪堪自聖使那紫玉鎏金麵具上劃過,於空中化為無形如風般消失。

冷言諾另一掌緊接而至,聖使身形卻一閃,輕身一飄,雪白衣袍在空中散開一絲優美的弧度,轉眼消失在殿內,大殿裏又恢複寂靜。

冷言諾看著殿內空寂,又看了眼床榻上伋然安睡的宮月,空氣中若不是還有那溫熱幹淨的味道,冷言諾都懷疑剛才聖使有沒有出現過。

這聖使…。

冷言諾上了軟榻,躺下安睡,半響,她突然睜開眼睛,似乎,好像她方才的不舒服感經過這一折騰反倒淡下去了。

……。

第二日,天剛大亮,一絲晨曦之光剛灑進殿裏,冷言諾便被宮月給叫了起來,“姐姐,今日要去神台,醒醒。”

冷言諾看著宮月,自己最近也太能睡,宮月都比她先醒,而且自己昨晚是如何睡著的,她竟然都不知道。

不多一會兒,秋明,宛香,還有寒霜都走了進來給冷言諾漱洗。

靜嵐帶著數十句聖宮婢女也走了進來,請冷言諾移步去神台。

冷言諾走出聖殿之時,眸光裏多了一絲灰暗。

一行人行過一柱香進間,冷言諾看著前方,正中間一個開闊的平台,平台之上一幅古木桌案,而其前方一大麵正牆上,更刻著繁複的龍紋,周圍精細梁柱之上更龍形雕刻圍繞,直通雲頂,望不見頭,遠遠的便見威言聖潔之勢撲天蓋地而來。

神台左邊是皇上攜帶皇子公主與一眾朝臣,右邊自是聖宮之人,個個麵色嚴肅,思忖各異。

隻是冷言諾的腳步卻落在了一處,她看著隨著烈無雲身後走來身著一襲淺綠色繁古花紋宮裝的女子,眸中一刹異色流過。

她……。

“姐姐,那是父皇前不久新立的清妃,最受父皇疼愛,是不是很像曾經天慕丞相府你的二妹妹。”一旁宮月出聲為冷言諾解惑,“不過,不是,她是陽郡王的女兒,清郡主。”

清郡主?冷言諾看著那個女子,明媚如花,她是清郡主?世上有如此相似之人。

“這就是皇上遺留在天慕的女兒,果然長得水靈,氣華自生。”一旁清妃已經由丫鬟扶著走了進來,對著冷言諾笑得如百花勝開,一臉溫柔。

冷言諾看著清妃,半響,輕啟唇瓣,“清妃好。”

“果然是個玲瓏人兒,不愧是未來的聖宮之人,一會兒可就看神照如何顯示了。”清妃微笑著與冷言諾妹尋常般的寒喧幾句便走開去。

“請聖女上高台。”溫厚如隔三月雪的聲音自高台之上響起。

冷言諾看向高台,那裏聖宮尊者**於世,其身旁聖使緊挨著站著,自成一代風華。

“聖女請吧。”冷言諾身後,青嵐對著冷言諾道。

冷言諾同樣對著青嵐笑得虛假,“你很期待。”

“自然期待。”青嵐微微點頭。

“那我可不能讓你失望。”冷言諾說話間已經走上了高台,其身後,寒霜等人自不能上高台,慕容晟陽,藍楓,與南鬱北此刻都是遠遠站著,看著那一抹紫衣纖華緩步而上。

隻是聖宮這邊,苗宗二位長老目光一直緊盯著寒霜,似有話要說,可是寒霜卻久不將目光與之對視。

與此同時,鳴鍾擊磬,樂聲悠揚,台基上點起了檀香,煙霧繚繞,瞬間讓人如置仙境。

宮月站在台階之下,看著冷言諾,指尖緊握,她突然想到冷言諾昨日裏對她說的話,如果…。

“奉天啟,聖女女,得聖令,請照示。”聖宮尊者上前一步,舉香過頂,上告蒼天。

刹時的,突然電閃雷鳴,黑雲翻滾,明明方才還好好的天氣,突然一下子竟伴隨著雷聲轟擊下來,如置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