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神台洗禮(1 / 3)

眾人大驚,紛紛看向天際處,烈皇身旁清妃嚇得往烈皇懷裏躲了躲,烈皇伸手將其攬在懷裏。

這一幕在眾人震驚後退的場麵中極不顯眼,卻獨獨落進冷言諾的眼中,眼底一絲黯然流過,然後,她轉身,任風急急刮來,刮起她的青絲衣袂,任寬袖鼓蕩,隱露一截皓腕如雪,層層黑雲越壓越低,直如狂風暴雨來臨之際。

黑雲突現,掩蓋一方明空,所有人此時皆停下手中的活計看向那黑雲深處。

而此刻,在天慕皇宮裏,天慕新皇雙手負後,看著明明方才還大亮的天,蒼穹深處那突然黑壓壓的一輪,眼光溫淡,如玉容顏鍍上一層清暗暗的灰,挺拔鼻翼看似溫涼卻平添一抹指點江山的清氣。

“看那位置,是烈國方向,聖女繼位,受神台洗禮,果真不同凡響。”花千堯此時向前一步看著慕容晟睿,依然是男裝,瀲灩桃花眸中折射出一抹幽靈靈的光,眉峰間更似有某種情緒在隱隱而動,呈蓄勢待發。

“世事難料,尤未可知。”慕容晟睿依舊看著天際,聲音寡淡。

“嗬嗬…。”花千堯突然輕笑,“晟睿,你可真是狠心。”話落,花千堯看了眼慕容晟睿一貫溫潤而無異樣表情的臉,繼續盯向遠方那層層漩渦處。

而九層深宮裏,亭水曲轉,姚靜之同樣看向白晃晃的天際處那一輪黑暗,一又雙清光如澈的眸子裏光束熠熠。

“娘娘,那是…。”身旁小香上前一步心驚道。

“烈國聖女繼位,果真不同一般。”姚靜之嘴角似乎帶起一絲笑意,又似乎沒有。

“娘娘,你…。”小香小心的看著姚靜之聲音極低道,“娘娘,如果你是擔心那璃王妃還會回來和你搶皇上嗎?”

姚靜之聞言,突然偏過頭看著小香,看她一張小臉上滿是擔憂,嘴辱微微彎了一彎,“你想太多了。”

“小香隻是擔心娘娘啊…。”小香一幅皇帝不急急死太監的模樣。

姚靜之一怔,然後看著小香,“小香,你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其實我當真舍不得的。”

小香不明所已,一還算秀氣的麵上清澈眼眸看著姚靜之,“娘娘此話何講,我年幼入姚國公府,就跟在娘娘身邊,娘娘…。”

“是太久了了一些。”姚靜之突然看著天空一歎,那一歎中似有層層深氣壓迫而來,讓小香不自覺的毛骨悚然,下意識的退後一步,“娘娘…。”

姚靜之伸手輕輕撫了撫小香柔嫩而緊致的臉,語聲輕柔,“我給了你不止一次機會,可是你從未珍惜過,來人。”姚靜之音重一落,捂唇輕咳一聲,對著身後一招手,遠處兩個丫鬟走了過來。

小香微愣,幹淨的眸子注過一絲異光,一絲害怕,“娘娘你……”

姚靜之卻手一揮,小香立馬跌坐在地上。

“娘娘,你,你…。”小香已經來不及說完一句話,因為下一刻,她的脖子被人扭斷,睜著一雙眼睛,至死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裏出了錯。

那兩個丫鬟將小香拖了下去,而後殿深處,一個與小香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走了出來,看了眼姚靜之,極為乖順的站在方才小香所站的位置。

遠方蒼穹處黑雲壓境,此處宮殿安靜流芳,仿若方才那一幕根本未發生過。

……。

南國皇宮裏,三皇子丟下手中的奏折,走出禦書房,看著天際驚變,眉心微皺。

效林深處,一個著重紫色錦袍的男子,透過稀稀疏疏的密林同樣看著天際處,唇角一抹邪魅笑容,勾得林間山草皆失顏色。

“冷言諾,希望我看到你時,你還活著。”楚浴染話落,捂了捂胸口,語氣微嘲。

……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眾人一驚,除了高台之上的聖宮尊者與冷言諾,以及站立兩旁的烈無雲與另一邊的聖使。

“天為什麼黑了。”有人小聲道。

秋明看著暗黑的蒼穹,看向高台之上的冷言諾,眼底出現一絲了然。

“看看這個。”聖宮尊者卻於此時將一本紮子遞給冷言諾。

冷言諾接過,一目十行,匆匆看過,心中震憾,麵上卻平靜得無一絲端倪。

刹那間風起雲湧,高台之上桌布飛揚,天際深處的重雷聲停下,突然亮起一絲光,直逼著冷言諾而來,冷言諾一驚,隻覺一股迫人的氣勢直壓麵門而來,下意識一退,一退間,突覺眼前一亂,光光閃閃之間,似有一物正與自己對視,待冷言諾看清麵前何物之時,縱然如她神色也頗為震憾,長長的如龍形之模樣的霧幻之龍出現在自己麵前,此刻,正對著她露出那渾圓而微帶一層紅色的眼珠子。

這是山海經的世界嗎,當真有神跡,冷言諾心裏閃過苦奈,卻知道這就是聖宮鎮守之物,霧化神龍,冷言諾這次當真是見識了,這呼風狂雨的樣子,難怪聖宮能流傳千百年,於烈國立世百年與皇室分庭抗禮,而那些腐朽的老紈絝還要對其一幅敬仰。

“霧龍現世了…”

“霧龍出現了…”

聖宮這邊聲聲驚喜的呼喊響起,隻是不過幾聲,眾人的聲音又頓了下去,因為他們被這一幕驚呆了,畢竟上一代聖女已逝二十年,在場眾人之中新人輩出多於一半人沒有見過霧龍,而且縱算見過的,見到今日場景同也不得不心驚,四十多年前聖女繼位直至二十年前聖女逝世之時,霧龍也有現身,但是也無今次這般陣仗,這黑雲壓境,電閃雷鳴的,實在有些…。

而偏偏,高台之上那女子明明細得如一抹鬆竹,此刻卻堅毅得如一抹白月光,任憑霧龍噴酒的呼息噴薄在其麵上,無一絲惶然。

重雲如蓋,翻滾壓城,傾動驟起。

“吼吼…。”那霧龍身姿龐大,足有十幾米之長,忽而盤踞,忽而擺尾,於空中呼聲震破蒼穹,更是對著冷言諾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像是在訴說,又像是在生怒。

冷言諾運足內力穩住身子,看著麵前的霧龍,別人看似她鎮定如斯,卻無人知道,她此刻所有內力盡化於一掌,隻待隨時擊出,因為她隻能背水一戰。

“吼…。”霧龍漫天狂卷,激起飛沙走石,基台上的繚繞的檀香早不知何時燃盡,被這一吼也掉落於地。

吼聲接二連三,一聲比一聲高,一些人已經受不住捂住了耳朵。

青嵐雖是聖侍,可是此時也必須與所有人一樣呆在神台下麵,看著數步台階之上那一切,眼裏有一絲竊喜,有一絲擔憂,分不清哪種多一點,但絕對不是擔憂冷言諾,最後她的目光落在聖使身上。聖使雙後負後,任憑周圍狂風襲卷,他卻衣袂不動,仿若不被任何外物垢染,心微微鬆了一點。

宮月看著那龐然大物,手不自覺的握緊,目光緊張的看著基台上的冷言諾。

宮烈此刻唇瓣也抿得極緊,隻露一抹櫻紅,顯示他此刻心裏的緊張,是成是敗,端看今日了。

聖宮尊者此刻卻與烈皇雙雙對視。

廣場上千人,高台上寥寥幾人皆看著那一幕,有受不了的,已經跌坐於地,更有甚者嘴角已經溢出一絲血跡。

“撲。”冷言諾終於忍受不住,將自內腹遊至喉間一股腥甜吐了出來。

“姐姐。”

“小姐。”

聲聲急呼自台下而來。

冷言諾對他們放心的笑笑,她現在不是一個人,既要隱藏體內的秘密,又要應付這霧龍,實在有些吃不消。

而此時此刻,沒有人能幫得了她,因為這是神台的洗禮,插手者,隻能死,不受霧龍攻擊,也會被聖宮之人處死。

而也就在冷言諾吐血那一刻,那原本隻是狂吼的霧龍突然似狂怒般,龐大的身姿攜霧穿雲般在天空中一點點凝實。

“不好,霧龍凝實,不是好兆頭。”烈皇當先大聲道。

聖宮尊者一貫隔山遠月,飄如仙人的麵上也露出一絲沉暗之色,這丫頭終究是沒忍住,泄露了惡意,又暴露了胎氣,霧龍自然是聖宮佑護具有神氣,不是作假,現在…。

冷言諾看著逐漸就要凝實的霧龍,麵色同樣一急,運力於掌,攜不可逆天之勢,竟然騰空一起,巨足千斤,掌風直朝那霧龍已經凝實的巨頭而去。

“啊…。”

所有人齊齊震駭,聖女竟然要攻擊霧龍。

“那是聖宮神物,豈能…。”青嵐同樣麵色大駭,話剛要出口,卻突然一噎,不是她不說,而是誰點了她的聲穴,如此快速而精準,青嵐瞬間看向四周,此刻,所有朝中官員皆紛紛退後,官袍拂動,而基台之上聖宮尊者與聖使還有烈皇以及其身邊的清妃都隻是看向空中,再一掃周身不遠處,宮烈與宮月,還有冷諾身邊幾人皆一臉憂急的看向高空,到底是何人點她穴,而她武功也不弱,竟然…。

黑雲壓頂,空中霧龍擺首,冷言諾身姿纖細,渺小得如海中一粒沙,眾人卻於此音風聲急刮中,竟然能看清冷言諾此刻不動分毫的麵容。

一掌拍下。

“轟。”天都似乎塌陷一塊。

眾人麵上的神情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遠處上千名聖宮男女皆看著這不可置信的一幕,忘了出聲,他們震驚在於千百年來,霧龍護佑聖宮至今,從來都隻是人人敬畏,今次不但得見真身,還遇聖女攻擊,這…。

那霧龍本已經快要全部凝實,看著冷言諾那一掌下來,一雙圓大的珠子裏,紅光熠熠,極具威懾的看著冷言諾,以為可以以上止住冷言諾的動作,沒想到冷言諾當真敢下手。

一掌拍下,十成功力足實厚重。

霧龍本要完全凝實的身軀在空中一震,額上冒出血絲,“吼…。”顯然霧龍動怒,身姿在空中飛快旋轉,龍尾直直掃向冷言諾,如萬軍之箭直擊而去。

冷言諾運足一掌之後落地,抬頭看著霧龍直直朝自己掃來,對準的方向赫然間是自己的肚腹,眉宇緊皺,冷言諾騰空一躍,袖中之劍在暗黑天際中閃著幽幽晶光,直刺龍尾。

“既然天不待我,那我就覆天。”深雲滾滾的天空中,早分不清黑白,眾人隻覺狂風浪卷,如大海中的扁舟隨時竟散,但是卻將空中那清麗冰冷的女聲聽得清楚。

多麼自大而冷傲的話,可是眼下,卻無人敢去懷疑那話的真實度,在烈國,在聖宮,與霧龍所抗,那不就是與天所對。

霧龍被激的厲害,身姿不停的擺動,招招攻向冷言諾。

“尊者。”宮月此時足尖一點躍上了基台,跪在尊者麵前,“尊者…。”

“萬事自有天命。”聖宮尊者雙手負手,一幅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之態,隻是無人注意到這個不知到底活了多少年的聖宮尊者負於身後那微微泛白的手指,更無人注意到在聖宮尊者身旁,那看似離淡千姿獨潔遠離霜結的聖使隱在麵具下動色的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