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清脆之後,是第二聲清脆,震得眾人失神。
所有人都看著站在地上一臉雲淡無清的冷言諾,看著麵上赫然留下兩個對襯的五指印的青嵐。
青嵐憤怒而呆愣著,不知到底該先要表現出哪一種情緒,因為她剛才都沒看到冷言諾如何出的手,隻是覺到臉上的痛意。
空氣靜得怪異。
隻是寒霜,宛香,慕容晟陽三人這幾日卻早已經習慣於這種靜滯,甚至於麵上都堆著小小的激動,她們以為小姐(諾姐姐)會慢慢隱忍,然後再死勁的暗地裏掐死這聖侍,結果…..
冷言諾輕拍了拍手,語氣很是漫不經心,“我的丫頭何時需要別人來替我教,既然聖侍這般好心,我也不能太過客氣,禮尚往來,也無需聖侍之謝了。”話落,很是大度的揮揮手。
眾人皆震,尤其是丞相領導的三部朝臣,璃王妃之名早已傳天下,於其言,有好有壞,無一標準,可是親眼看這樣的冷言諾還是讓他們有些震愕。
青嵐麵上此時心緒方才平靜下來,怒氣已經不可抑製,平日裏她鎮定冷靜,心緒不露於人,隻是今日,連她自己也不知為何,雖然心裏知道再如何麵子上也要客氣一些,可就是忍不住,尤其是在方才看著聖使看向冷言諾之時,那種眼神,她與他相識以來,從未落在自己身上,這種心生的妒意與掩飾不住的的恨意自眸中迸裂出來直直刺向冷言諾。
然後,她在此時看向冷言諾身旁的聖使,她認為他是獨身於眾的,曾有幸見過南皇,見過順帝,她知道皆是人間少有風彩,甚至於見到璃王之時也隻是被那墨染風華而傾服,卻並不動心,隻是在遇到聖使之時,無關容貌,卻就那般風姿綽骨,明姿雪豔,不染纖塵,隻一眼,便凝住她心中所有思華。
宮月也是愣了一愣,姐姐初來烈國就這般得罪聖宮之人,不是為以後的路更添荊棘嗎?宮月的麵上平添加一抹輕愁,可是也不過一瞬,然後微微一笑,姐姐是何許人,這天下除了那個人,還能誰能予她氣受,自己當初不也承諾了,下定決心了,此生必定護持姐姐,那又忍個什麼勁。
“不用謝….”青嵐終於近乎咬牙切齒的從嘴裏迸出三個字,權衡利弊,她此刻自知打不過冷言諾,身份又矮對方一截,隻得先忍下這口氣,不過,哪裏能這般容易。
青嵐想著,原本還姣姣如珠的麵容上刻鮮紅的五極手指印掛在上麵,顯得有些滑稽,卻還是開口道,“你今日公然出手待我,是不是太不把聖宮放在眼裏了?”青嵐說話間眸光陰定的看著冷言諾,“我是聖宮的聖侍,分管禮儀,卻不是真的隨侍,在聖宮有不同於別人的地位,你如此做,難道是在挑釁聖宮嗎?”一言一句青嵐見無人回話,對麵的冷言諾依舊那般清靜靜站著,眸光似乎有所鬆動,更加激勵她說下去的*道,“聖女初至,到底是不是未來聖宮之主還得需要經受神台的洗禮,你這般做…..”
“好大的一頂帽子?”冷言諾突然冷笑,“我還以為聖侍必定高潔無華,定於世事看透,原來竟也是這般小謀勾心,實在是損了聖宮的顏麵,而且…..”冷言諾突然輕撣了撣手指,“我不放在眼裏的,是你,而已。”
冷言諾看著青嵐額角那一絲青筋,語氣忽重道,“既然身為聖侍就該更是懂得規矩才是,我親自動手教你,你該知足,而不是在這裏挑拔離間,亂出口言。”
“你…..”聖侍啞言,聖女必定比她地位高,她此刻無以言駁,生生挨了兩巴掌卻也無法還手,眉宇糾結無奈,遂看向一旁依然還高坐馬上的聖使,“聖使大人,難道此時此刻,你不該說上兩句嗎?”話落,眸光中還隱隱蓄出一絲白蓮花透著輕霧的眼眸,很是期盼。
眾人這才看向聖使,來迎接的朝中官員隻是這樣看著,無人應聲,這是聖宮的事,他們巴不得聖宮自裏矛盾呢,但是麵上卻虔誠得很,一副快將此事化小吧,不要節外生枝的模樣。
聖使看了眼聖侍,欲以翻身下馬,隻是冷言諾一句話便讓他呆愣當場。
“不能人道的人還於此間有發言權?”冷言諾說這句話時沒有絲毫臉紅。
不能人道?聖宮之人皆詫異的看著聖使。
聖使不能人道,?朝廷官員,丞相在前,其後三部皆看著聖使,麵色好看得可以。
“嗬嗬嗬…..”宮烈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笑聲清澈醇厚如音琴。一向清冷的男子不笑就是清孤,一旦笑了,卻又給人他本就該如此笑的神彩。
聖使一刹看向宮烈,“二皇子不是應該最先趕著回去向烈皇稟明此間事宜嗎,想來,太子應該自清台山下來了吧。”聖使一句話,冷言諾清楚的看到宮烈微微變色的臉。
太子?聽宮月說過,與她一樣,同父異母。
“聖使大人?”青嵐不可能放過這個翻身的機會。
聖使大人看了眼青嵐半響,還是翻身下了馬,衣袖一拂,看似輕輕一拂,周圍卻更是靜了靜。
“聖侍應該不想去苗宗千年穀吧。”語聲輕,卻是聖使的答案。
隻是這個答案卻讓在場眾人一驚,也讓冷言諾心裏緊了緊,千年穀,當日南宮宇說過,先定王妃不得先璃王以自身之血在千年穀作以詛咒,所以慕容晟睿命犯煞星,想法隻不過一瞬,冷言諾看向青嵐,方才挨了自己兩巴掌即使怒都未如此般,此刻她麵上驚恐大於害怕。
而另一邊,丞相等人麵色也極不好看,似乎不過是聽到千年穀這個名字就整個人都不好了。
千年穀,到底是如何一個可怖的地方。
“寒霜,千年穀….”冷言諾傳音入秘。
“是苗宗專懲罰犯了錯的聖宮聖侍以上之人,不過,千年穀的深處,有曆代烈女留下來的功力精華,受千萬年寒霜所凍,任何人不能進入,拒說上一代聖女進去了,就再也沒有出來過,隻是還一直有一個傳說,千年穀裏有上古傳下來的穀靈,可以與人之血作為詛咒,生生世世。”寒霜即使傳入秘說到最後四個字時也是心有餘悸。
冷言諾眼底異光閃過,這才看向身旁的聖使,他與自己離得很近,不過兩三步之遙,身上散發著幹淨而溫涼的氣息,此刻,精致下顎好似添上一抹夕陽染上的紅光,卻又透著絕對的冷酷與一絲,殘忍。
“耽擱太久,天就要黑了,還請二皇子,月公主,還有諾公主,聖使與南國齊王子先入城休息,明日一同進過帝都。”一旁的丞相此時上前打著哈哈的周旋著。
於他們而言,冷言諾還未經神台洗禮,況且她雖是這代第一位公主,是皇上留在天慕的孩子,可是畢竟已嫁她人婦,已非處子之身,聖女向來是象征高潔純淨,如此這般,也隻得看到時登神台了。
她們不想讓冷言諾作烈國聖女,任女子淩駕這上,可是眼下,又不得不擁護她做烈國聖女,畢竟是皇室血脈可以抑製聖宮內部,但是又怕女子太過大才,而.....所以於他們也是極為糾結。
“也好。”冷言諾話落,翻身上馬。
“呃,對了。…”丞相大人似突然想到什麼,又看了眼冷言諾,似乎在糾結著要不要說什麼。
“難道丞相大人忘了要做的事了。”青嵐眼看今日討不到好,與其步步被陷,倒不如穩守鎮地,看他們觀虎鬥,因為她可是知道這群忠心的臣子還為冷言諾準備著禮物呢。
宮烈與宮月看向丞相齊齊皺皺眉。
那一個眼神便讓丞相微微退後一步。
“丞相難道該是年歲大了,要告老還鄉了,有些事情做不得說不得,就不要說不要做,若不然就提前告老還鄉享受天倫之樂。”宮月當先開口,一語出,丞相立馬一驚,一張老臉上數種顏色閃過。
宮月一向行事無章法,是烈國唯一的公主,也是令眾人頭疼的公主,被其耍弄過的人不計其數,但是其一貫以來嬉言於色,還從未像今這般大言喝斥,公主架子擺得十足。
寒霜與宛香齊齊看向宮月,這個小姐的妹妹,一直與她們廝混打玩在一起,還從未見過這般嚴肅的樣子,丞相大人到底要說什麼?
“月兒….”冷言諾突然對著宮月一笑,然後看向丞相,“請直言。”這個丞相大人不可謂不聰明,要說之事早就想說了吧,卻幫意做出一幅想起來又糾結的模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心思可真是深得緊,此刻,冷言諾話落,還對著丞相大人意味幽深的一笑。
丞相接受到冷言諾的笑容,腳步不自覺的退了退,生怕自己說出來,冷言諾會送給他四個大嘴巴子,可是冷言諾都既然這般說了,方才戰戰兢兢道,“公主第一次回宮,為了彰顯皇室子女身份,更昭告公主身份與眾不同,前方護城塔上有明心珠,請公主盡快摘得明心珠,攜珠進帝都。”丞相說完,抹了一把頭上的汗。
隻是取珠子,宮月與宮烈會這般緊張?冷言諾目光在四周一掃後,然後看到青嵐正朝自己投來輕蔑的嘲笑之意。
護城牆在前方千米處,需要何等的輕功卓絕才要摘得明心珠,這本就是為難,若是冷言諾駕馬前行,等她上了塔頂,眼下夕陽西下,豈不是要等到天黑,若是冷言諾步履前行,那,自更不用說了。
朝廷想出這個法子,不過就是以防他日聖女之氣勢難以控製,難得這個機會,故意為難,打磨其的銳氣而已。
“姐姐,你是烈國公主,是烈國聖女,更是我姐姐,今日我看誰敢讓你去取珠子,你是不是烈國皇室血脈不需要一顆破珠子來證明。”宮月的目光生生能凍死人。
破珠子,群臣齊駭,那可是獨屬於烈國皇室的明心珠,比一顆碩大的夜明珠珍貴上萬倍,遇火不化,還能佑人身健體康,更要緊的是其所代表的的高貴身份。
一直坐在馬車裏的南鬱北此進也出來看熱鬧,一雙風流溢光的眸子裏帶起一絲好笑。
宮月從頭到尾麵色陰寒卻未言一語。
聖使一幅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之態,隻是近身於其身邊的兩聖宮男子總是覺是好像聖使很生氣,有壓人氣息迫來,可是仔細去感覺,又好像沒有。
“盡快取得明心珠,盡快?”冷言諾輕聲一語,卻夠眾人聽得清楚。
“是,想來以公主之力定然輕而易舉。”丞相小心翼翼的答道。
冷言諾抬起頭看向前方,看向那雲巒深處,那高聳入雲護城塔,很像那種八寶高塔,而那頂上似乎有幽光在夕陽下散發著層層微暈,那般遠,那般高,此處,縱然就是她師傅在此輕功絕頂,也需要花很大力氣吧。
宮月沉默,唇瓣緊抿的看著著冷言諾,卻看到冷言諾眸光裏一片清然,一片日光餘波盛著桃夭精灼,遂心中也一輕,姐姐定然是有辦法的。
“不過是取顆珠子,還弄得這般,真是….”冷言諾輕搖搖頭,看向丞相,“隻需要取下那顆珠子,不管用什麼方法都行?”
“行。”丞相點頭中,那般高,那顆珠子還是他們當日請聖宮尊者放上去的,就隻是為了今日,天然漸黑,難道冷言諾要走上去,縱然輕功絕頂可是那高塔看似層層雕欄,卻無任何落足之處,無論什麼方法,除了聖宮尊者輕功已致幻境外,誰也沒有辦法,他們今次做本的目的本就是為了一挫聖宮的銳氣,隻要冷言諾說身子乏了或者什麼,心力不濟,他們自然就會順勢不再提此間事。
“嗬嗬…..”冷言諾突然輕笑,輕笑間看了眼宮月,宮月被那樣看得一呆,猛然的心靈間電光一閃,似想到什麼,麵色頓時一喜。
眾人也好奇的看著冷言諾,那根本就是不可能之事,若是一步步走去一日期方可走盡,倒是能拿到,便是日後必定在聖宮裏威言大失,可若是不拿,就此說不易,眾人無異語,但是心底終歸對這位聖女心裏生梗語。
聖宮需要的不是一個弱者。
此刻所臉上都是看著冷言諾,卻見冷言諾突然將兩指放於唇邊,一聲輕哨悠長綿遠頓時響於整個邊城上空。
眾人不明所已,可是寒霜與宛香卻笑了。
不過半響,天空中突然響起一聲長鳴,與此同時,眾人抬頭看天,一隻展著翅膀翱翔的灰白色鳥兒自遠處飛了過來,速如閃電。
“那是....”
“那是海東青。”
“讓我看看你的本事。”冷言諾對著天空朗聲道。
天空中灰白色的海東青竟似能聽懂冷言諾之語,對著那高聳入雲塔頂而去。
她竟然有海東青?而且那隻海東青一看就不是尋常之類,青嵐麵色頓時灰敗。
丞相說不清是失望還是欣喜,其身後三部之臣同樣麵色驚異,竟然是這樣的….